君墨染行事向来不顾后果,凡触及他逆鳞者,格杀勿论。
他刀锋般寡情的目光落在北堂龙霆的身上,带着十成内力的一掌,不偏不倚的朝着他的命门处轰去。
千钧一发之际,凤之麟乘风而来,死死地挡在北堂龙霆跟前。
紧跟在凤之麟身后的,是北璃左相敖澈。
君墨染早已将凤无忧的身世翻了个底朝天,亦见过凤之麟的画像。
故而,他见凤之麟大义凛然地挡在了北堂龙霆跟前,忙不迭地收回了掌风。
他可不想当着凤无忧的面,手刃她的生父。
君墨染原想给凤之麟留下一个好印象,但转念一想,凤之麟根本不顾凤无忧的死活,心中那一抹初见凤无忧家中长辈的紧张之感于顷刻间荡然无存。
遽然间,他冷了声色,薄唇轻启,“让开。”
凤之麟不愿同君墨染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只板着脸训斥着被君墨染抱在怀里面无血色的凤无忧,“逆子!还不向王认错?”
“凤之麟,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本王不介意拔了你的舌头。”
君墨染眉头紧蹙,他没料到凤之麟对凤无忧的态度冷漠至此,真真是枉为人父!
凤无忧面上平静无波,她只是替这副身躯的原主感到不值。
至于她,来自异世,对于凤之麟这个便宜爹,本就没有感情。
他纵使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她也不会为此伤神。
“凤之麟,你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一个月前,你已将爷逐出家门,亦和爷断绝了父子关系。现在,你有什么立场来管爷?”
“凤无忧,反了你!”
凤之麟被凤无忧气得吹胡子瞪眼,若不是君墨染护着,他真有可能当场劈死她。
“爹,无忧重伤在身,您可别再说这些气话,伤了他的心。”凤弈好言相劝,他不明白凤之麟为何那么讨厌凤无忧。
在他看来,凤无忧聪慧懂事,长得也乖巧水灵,凤之麟没理由这么厌恶她。
“哼!他若是有心,岂会几次三番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凤之麟冷哼着,全然未将凤弈的劝诫放在心上。
君墨染见状,愈发心疼凤无忧。
这些年,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爹不疼,娘不爱,看上去还算是个君子的兄长,确是个文弱书生,哪里有能力能保护好她?
“凤无忧,本王如果亲手杀了你爹,你会不会恨本王?”
君墨染尤为认真地询问着凤无忧,这一刻,他确实对凤之麟起了杀心。
“摄政王,放了他们。”
凤无忧从来不是心软之人,但她没法眼睁睁地看着黎民百姓为了她一个人的仇恨,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一旦北堂龙霆、北堂璃音在东临险遭不测,东临、北璃二国之间必有一战。
倘若两国开战,云秦、南羌等国若是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不。”
君墨染自然知道凤无忧的意思。
只是,他情愿为了凤无忧一人,负尽天下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凤无忧有这么深的执念,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一个月中,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欺负她,虐待她。
一想到自己对她做过的混账事,君墨染心中更加愧疚。
“君墨染,你要是敢在我的神算医馆中杀人,从今往后,再别来找我。”凤无忧郑重其事地说道。
“乖乖睡一觉,本王答应你,不伤他们性命。”
君墨染内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这才做出让步。
他犀锐的眼眸扫向凤之麟、北堂龙霆等人,好看的唇微微翕动,“跪下,向凤无忧磕三个响头,本王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
凤之麟羞愤难当,他怎么可能向凤无忧下跪?
他可是她爹呀!
北堂龙霆面色黑沉如锅底,他戎马半生,傲骨铮铮,怎可轻易向人下跪?
不过,北堂璃音受伤颇重,若是不及时替她疗伤,恐落下病根。
思及此,北堂龙霆只得拉下脸,缓和了口气道,“今日一事,确实是孤太过鲁莽,唐突了摄政王,孤深感抱歉。”
凤之麟见北堂龙霆都开了口,只得不情不愿地附和着,“在下教子无方,唐突了摄政王,实在惭愧。”
北堂璃音亦拼尽最后一口气,强撑开眼皮,声音时断时续,“摄政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为难父王。一切皆因璃音而起,倘若摄政王心头余怒难消,璃音当以死谢罪。”
“休要说胡话,你是孤的掌上明珠!谁敢伤害你,孤就跟谁拼命!”
“好一出父女情深!”
顾南风啧啧出声,“北璃王,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怎能为了自家姑娘,而不分青红皂白地迫害别人家的小子?护短没错,可像你这样是非不分地袒护自家闺女,就不怕损了自家闺女的气运?”
青鸾见凤无忧身受重伤,哭得泣不成声。
她恶狠狠地盯着惯会装模作样的北堂璃音,亦豁了出去,淬了她一脸唾沫星子,“恶毒至极!我家公子究竟哪里得罪过你?你动动嘴皮子,就毁了她的好名声,毁了她拼死拼活才为自己赢得的一切,甚至害得她历尽磨难九死一生!北堂璃音,说到底,你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该死的人?
凤无忧神情恍惚,她怎么觉得,青鸾似乎已经得知这副身躯的原主不幸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