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喝退奴仆,是为了要正大光明地叫秦晨风一声舅舅。
这倒是让筱雨有些意外。
见康康和秦晨风相处得十分融洽,一个喂,一个老老实实地吃,筱雨嘴角有些抽搐。
康康可不是不会自己吃饭还硬要人喂的孩子,打从他学会抓勺子之后,他就几乎没有让人喂过。
这孩子那么亲近秦晨风,有可能真的是亲情天性。
不管怎么说,康康的这一个“自私”小举动,倒是给楚彧和筱雨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几人极有默契地坐到了一起。
筱雨迫不及待地问扈三弯:“三弯叔,鸣翠怎么样了?我跟她四年没见了,她可还好?”
筱雨顿了顿,又眼含警惕地看着他:“这几年你可有纳妾?”
“我的姑奶奶,你一上来就对我兴师问罪……”扈三弯好笑地摇头,道:“放心吧,我那会儿娶鸣翠的时候可是跟你赌咒发誓过的,我怎么敢纳妾?违背誓言我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知道就好。”筱雨笑了笑,正经问道:“鸣翠怎么样了?”
“她挺好的,就是很挂念你。”扈三弯叹道:“打从你们来西岭之后,鸣翠时不时就会提到你,担心你在西岭的处境。”
扈三弯说到这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道:“甚至她上一次生孩子差点难产,只以为自己要死了,嚷着要留遗言。我顾不得其他冲了进去,痛哭流涕的以为她要交代后事,结果她只提了两句孩子,然后就通篇都是在说你……后来虚惊一场,我以后跟她斗嘴就提这事儿,一提一个准儿,保管她立马偃旗息鼓。”
扈三弯洋洋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筱雨忍不住笑他:“三弯叔,你就这点儿能耐,拿捏了鸣翠一个把柄,就想着要欺负她一辈子。”
“我可没欺负她。”扈三弯举起三指保证道:“打从她嫁给我起,我就从来没有欺负过她。夫妻之间拌嘴也是逗乐,彼此乐呵呵的,这生活过得才有意思。”
扈三弯顿了顿,道:“她本来也打算跟着我来西岭的,她特别想见你。但家里孩子还得她照顾,她也走不开。再者,也没有使臣带家眷的说法。她就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筱雨连连颔首,道:“三弯叔,你只管告诉鸣翠,我过得挺好的。”
筱雨吸了吸鼻子,问扈三弯道:“你们现在有几个孩子了?”
“两儿一女。”扈三弯道:“小子皮实,姑娘倒是文静。都还小,也不定性。”
扈三弯摆了摆手,顿了片刻却是道:“对了,我来西岭,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你说。”
筱雨点了点头,扈三弯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老大之前回了北汉,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前两年他联系上了我,我才知道他做成了一件大事。”
“大事?”
筱雨的面色顿时正经起来。
“嗯。”扈三弯道:“老大他现在已经是北汉的摄政王了。”
“北汉摄政王?”
筱雨一惊。
虽然早就知道曹钩子是来自北汉的贵族,但筱雨没想过曹钩子竟然这么“贵”。
“那曹叔他……”
筱雨刚问出口,又觉得这问挺多余的。
曹钩子既然已成了北汉的摄政王,与他们自然是再没可能毫无隔阂地把酒言欢的。
眼瞧着一个一个的朋友都走上了他们自己的路,筱雨说不出自己是高兴还是失落。
总觉得大家似乎都越走而离得越远了。
“你怎么不问了?”
扈三弯看了筱雨一眼,想必也是明白筱雨想到了什么。
他动了动嘴,道:“不管怎么说,老大永远都是我的老大。”
扈三弯看向筱雨:“他也永远是你的曹叔。”
筱雨微笑着点了点头。
“筱雨,你别忘了,老大他对你的感情一直是很特别的。”
扈三弯提醒筱雨,筱雨纳闷道:“怎么特别了?”
“你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相识的?”扈三弯略略一笑,道:“原本我们可以江湖不再相见,但老大他执意要和你再见,所以我们才会寻到了北县去。”
扈三弯顿了顿,道:“你忘记了,老大说过,你与他死去的妻子很像。”
“但曹叔只将我看作是晚辈。”筱雨强调道。
扈三弯颔首:“我没否认这一点,老大的确将你看作是晚辈一样疼爱。或者说,他将你看作是女儿一般,来缅怀他的妻子。”
扈三弯顿了顿,道:“你知道老大联系上我,同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筱雨问道。
“老大听说了你和楚彧的事情,北汉和西岭更谈不上交集,他没办法联系上你,所以联系了我,让我有可能的话,能转告你。”
扈三弯道:“老大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有需要北汉帮忙的地方,只要不是伤害北汉的事情,他能帮得上忙的,他一定会帮。”
筱雨微微抿了抿唇。
“你别觉得有负担。”
扈三弯道:“老大现在可是北汉的摄政王,有什么事是他没办法办到的?就这一点来说,你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
筱雨好笑道:“我没说曹叔帮不了我。只是,曹叔的身份……”
筱雨有些心有戚戚。
扈三弯笑道:“你是怕和老大扯上关系,更加让人忌惮?”
扈三弯顿了顿,道:“你有这样的考虑也是正常的。但这是老大的心意,至少……老大做了北汉的摄政王后,北汉王庭都在老大的掌控之下,大晋和北汉边界是否和平安稳,也都是老大说了算,他如果想对大晋施压,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儿,扈三弯却是叹息一声,摇头道:“哎,我是大晋臣子,怎么说这样的话……”
筱雨闷笑一声,却是说道:“曹叔人虽然出身草莽,但他却并不希望看到战乱。北汉有他摄政,想必也会兴兵和大晋交战。两边只要不冲突,边界之地自然也就会和平安稳。”
筱雨顿了顿:“曹叔怎么会成为北汉的摄政王了?”
“北汉王庭现在的大汗年纪很小,才几岁,是老大兄弟的儿子。老汗王死了以后,北汉王庭经历了一次争位的风波。具体过程肯定很惨烈的,老大也没具体说,反正最后的胜者是老大。不过他也迫于压力,没办法成为汗王,只能扶持了本该名正言顺即汗王位的兄弟的儿子为汗王。”
扈三弯道:“但即便如此,老大也是北汉的摄政王,北汉的事务都归他管。至少在那小汗王长大成人之前,北汉是老大说了算。”
扈三弯嘿嘿一笑:“也就是说,哪怕我弃了大晋臣子这个官儿不做,跑去北汉,跟着老大我也能吃喝享福。”
“你想去?”筱雨斜眼问道。
扈三弯摆手,笑嘻嘻道:“我只是打个比喻,我怎么可能真去?且不说北汉那地方待着没的大晋待着舒服,就是鸣翠,也肯定不会去的。”
扈三弯顿了顿,道:“她还等着你回大晋呢。”
筱雨心中一暖,轻轻颔首,道:“总会有回去的那一天的。”
两人一时之间没了话可说,后背却同时被人拍了一下。
扈三弯和筱雨都回头,包匀清顶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凑到他们二人中间,道:“我说三弯大人,你和我义妹聊了这许久,可聊够了?让我同我义妹聊聊如何?”
扈三弯知趣地让开位置,却是斜睨着包匀清道:“你义妹叫我一声叔,你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叔?”
包匀清嘿嘿一笑:“叫您三弯大人不是更加尊敬吗?”
“是吗?”扈三弯啧了一声:“直呼我名也是尊敬?”
包匀清眨了眨眼:“那是尊敬中透着亲近。”
扈三弯好笑地摇摇头,离这对义兄妹更远了些。
包匀清打量着筱雨,筱雨任由他打量,笑道:“怎么,数年不见,七哥认不出我来了?”
“倒是真有些认不出来了。”
包匀清捏了捏下巴:“老了些。”
筱雨顿时鼓起眼睛,包匀清哈哈大笑:“跟你开玩笑呢。”
筱雨哼了一声:“长了几岁也没见你更成熟些。”
“商场之上,嘻嘻哈哈阳奉阴违的,习惯了。”
包匀清笑说了一句,道:“不过我也没说错,你的确有些变了。”
“真老了?”筱雨问道。
“那倒没有。”包匀清笑道:“是你周身的气质更雍容了。”
筱雨笑了一声,包匀清道:“我没想到啊,我的义妹竟然这般贵不可言,从一个小小的农女,竟然成了一国之太后。”
筱雨轻笑一声:“七哥就别打趣我了。”
包匀清瞪大眼道:“嘿,你竟然听不出我是在恭维你?”
筱雨顿时无奈地叹息:“你又玩儿上了。”
包匀清哈哈一笑。
“你在大晋过得还好吗?”筱雨轻声问道:“曾家军败了,仇暴杀有没有找你们的麻烦?”
“族叔?”
包匀清面上表情轻顿了顿,道:“曾家军败了后,族叔就不见了踪影。”
筱雨张了张口:“又失踪了?”
“嗯。”
包匀清颔首,轻叹一声,道:“就因为找不着他,所以父亲母亲一直都不敢放松心神。族叔说要找包家报仇,凭他的本事,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