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的洗三仪式很快也举办完了,毕竟是才出生三天的小娃娃,经不得太过折腾。
前院的洗三宴已经开始办起来了,有丫鬟前来禀报,说廉氏正抱了小爷过来。
古氏脸上笑容不变,点了头,挥手给嬷嬷示意,让她着人收拾下桌子,备上点茶水点心。
不一会儿,廉氏便抱了孩子进了屋,身后跟着宋氏等人。
筱雨五舅母林氏牵着嫣儿也进了来,廉氏将孩子交给林氏抱着,上前询问古氏身体可还有疼痛。
古氏羞涩地摇了摇头。
廉氏便笑了一声,却是对古氏、林氏和宋氏叹道:“我们宋家长孙出生,今后二孙子,三孙子都会慢慢出生的。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们父亲了。”
古氏和林氏都是儿媳妇,也从来没见过早已过世的宋文策的面。只宋氏乃是宋文策的亲女,又是唯一的女儿,对宋文策这个父亲的思念不可谓不深。听到廉氏提起宋文策,宋氏顿时忍不住泪盈于眶。
筱雨忙劝道:“娘可别哭鼻子,小表弟会笑话你呢。”
宋氏顿时破涕为笑,骂道:“你这孩子,那么大了还拿你小表弟作伐子。”
筱雨嘿嘿一笑,见宋氏抹了泪,这才望向林氏,道:“五舅母,能让我抱抱小表弟吗?我今儿来还没抱过她呢。”
林氏笑了笑,道:“你双手托着他的脖子和腰,小心着些,才出生的小娃娃身上骨头都还是软的。”
筱雨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林氏放到她怀里的小表弟。
小表弟身体软软的,这么小小的一个小人儿,筱雨都怕自己动作大了些,会伤到他。
是以她手有些僵着,这样的姿势自然让她怀里的小娃娃不大舒服,顿时嚎了一声。
筱雨面上一顿,觉得手上有些湿热。她低头一看,顿时脸僵了。
“娘,娘……他、他尿了,尿我手上了……”
筱雨望向宋氏,宋氏顿时笑道:“这小子,早不尿晚不尿,偏到你手上的时候尿。”
林氏也笑得合不拢嘴,道:“你小表弟给你送福气呢,你肚子里的肯定也是个小子。”
嬷嬷从筱雨怀里将襁褓抱了去,给宋家小爷换衣裳。筱雨却是不妨自己来宋府会被她小表弟尿在身上,也没带旁的衣裳。
宋氏招呼道:“你别愣着,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啊。”
筱雨哭丧着脸:“娘,我哪知道小表弟会尿我身上啊,我又没带别的衣裳。”
古氏坐在床上忙比划了两下,廉氏笑道:“你大舅母说她还有两件没穿过的夏裳,是预备着怀着你小表弟的时候穿的。你穿着的话,肚子那儿应该显得有些宽,不过后腰拢一拢就好。”
筱雨忙点头,廉氏便让丫鬟去将衣裳找出来,给筱雨穿。
打理干净了出来,筱雨顿时松了口气。
小娃娃喝奶,尿没什么难闻的味道,不过总有些让人不太舒坦。如今收拾妥当了,筱雨心情也好了。
不太相熟的女眷和廉氏、古氏寒暄了几句,便去入宴席。鸣翠不想和人应酬,便一直待在筱雨身边。
古氏屋里只剩了几名妇人并一些伺候的丫鬟婆子,倒也并不冷清。
宋氏也陪着古氏,和筱雨等人聊着,说话给古氏听。古氏会间或地比划着附和两句,屋里气氛和乐融融。
提到小表弟,宋氏不免的开始操心起她另外几个兄弟来。
筱雨六哥舅舅,如今只大舅舅,三舅舅和五舅舅成了亲。三舅舅携妻离开了京城,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二舅舅似乎是没那个心思,四舅舅因有眼疾,一直都比较“宅”,如今眼睛上的病渐渐好了,他出门的时候也多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娶个妻子回来。至于六舅舅,他本是经商的商贾,廉氏有心让他娶门妻,不过他不着急,廉氏也不好催促太过。
宋氏便开始抱怨:“你三舅舅在哪儿教书不行,偏要往外面跑,让你外祖母早晚都要念叨,也不知道他耳朵发不发烫。还有你四舅舅和六舅舅,年纪也不小了,婚事还一直拖着,像什么话……”
筱雨轻笑一声:“娘不但要操心洁霜,还要操心几个舅舅的婚事,也真是个大忙人呢。”
宋氏顿时伸手拍了筱雨的背一下,笑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老是拆我的台?”
林氏掩唇笑道:“筱雨说的也是实情,我瞧着你整天忧心这个忧心那个的,我都替你累得慌。”
宋氏扶额一叹:“就是因为你们不操心,我才更着急啊。”
宋氏叹道:“母亲年纪也大了,最想看到的就是筱雨的舅舅们个个都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如今大哥有了长子,母亲那般高兴……”
林氏沉默了下,道:“生孩子这种事儿,急也是急不来的……”
宋氏顿时摊手道:“是啊,我也就是干着急……”
正说着,荷渠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了宋氏身后,咋咋呼呼地道:“太太,三舅老爷和三舅太太回来了。”
宋氏一愣,顿时扭头过去,问荷渠道:“你刚才说什么?”
荷渠眨眨眼道:“我说,三舅老爷和三舅太太回来了啊。”
宋氏顿时惊呼一声,忙朝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我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林氏点了点头。
筱雨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三舅舅离京也有一段日子了,要是回来,之前肯定会托人带信啊。”
林氏道:“倒是不曾收到过你三舅舅的信,想必你三舅舅回来也是临时决定的。”
光是瞎猜也猜不出个缘由,筱雨便只有等着宋氏回来告诉她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宋氏回来得很快,脸上既有喜悦,又有些凝重。
林氏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三哥三嫂怎么突然回来了?”
宋氏道:“三哥说那边待不下去了,所以便回来了。”
“待不下去?”林氏有些莫名:“难道是书院那边有人排挤三哥?”
宋氏摇摇头,道:“三哥说,是因为书院那边,上至教习,下至学生,有一半的人都沾了福寿膏。教学的氛围已经变了,三哥不喜欢留在那个地方了,所以便带着三嫂回来了。”
筱雨顿时瞪大眼睛,鸣翠也是猛地坐直了身体。
“福寿膏?”筱雨凝重地道:“福寿膏卖得并不便宜,怎么会……”
宋氏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你三舅舅说,当地的书院、学子馆一类的地方,福寿膏十分泛滥。皇上的诏令下达下来,书院很多人都在抱怨,都不觉得福寿膏有那么严重。”
筱雨顿时问道:“娘是说,福寿膏多半都是那些学子书生们在抽用?”
“听你三舅舅的意思,确实是这样。”
筱雨顿时起身道:“娘,我去问问三舅舅。”
鸣翠也起身道:“姑娘,我同你一起去。”
宋氏没拦着,嘱咐丫鬟婆子好好照顾古氏,她便和筱雨一同出门,去了前院。
宋三和其妻莫氏方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两人回到家都很高兴,和家人有说有笑。
筱雨到时,廉氏正追问着莫氏肚子可有了动静,莫氏红着脸垂首,宋三笑着说:“今儿是大哥的长子洗三的日子,母亲就别说其他的了。”
廉氏顿时眼睛一亮,在场的宋家人都意会了宋三的意思,宋家再添一喜,廉氏顿时欢喜得不行。
“三舅舅,三舅母。”筱雨往前走了两步,宋三和莫氏朝她望了过来。莫氏微微颔首,宋三见她肚子隆起,顿时笑道:“筱雨今儿也来了。”
筱雨颔首,沉吟片刻后道:“三舅舅,借一步说话。”
宋三一愣,但见筱雨面色严肃,定然是有什么大事要问他,便低声嘱咐了莫氏两句,跟着筱雨避到一边去。
鸣翠跟在筱雨身边,筱雨向宋三介绍了鸣翠的身份,宋三忙对鸣翠施了一礼。
鸣翠现在已经是官夫人了,而宋三还是一介白身,自然要对鸣翠见礼。
鸣翠避了避,道:“宋三老爷不必多礼,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鸣翠看向筱雨,筱雨点点头,问道:“听说三舅舅回来京城,是因为书院中有很多人抽用福寿膏。真有此事?”
宋三点头道:“确有此事。福寿膏早在数月前就开始在书院、学子馆一类的地方出现,最近有越演越烈之势,那些抽用过福寿膏的先生,排斥没有抽用那等东西的先生,认为他们不合群。我之前试着抽过一口,实在享受不来那个味道,便再也没抽用过。这次皇上诏令下来,我才惊觉当时若是我接着抽了,恐怕现在……”
宋三叹了口气,问筱雨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筱雨道:“只是想知道,福寿膏在大晋其他的地方,到底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规模。”
筱雨顿了顿,问道:“福寿膏在书院、学子馆一类地方出现,那在百姓们那儿呢?百姓抽用福寿膏多不多?”
宋三想了想,道:“这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筱雨缓缓吐出一口气,又问道:“三舅舅,那你可知道,除了你之前供职的书院所在的地方,其余的地方的书院学馆,是否也有很多夫子、先生和学子书生抽用福寿膏?”
宋三道:“之前书院里一名和我交好的先生去临近的一座州城探亲,顺便去了当地的学馆参观了一番,回来同我说,那儿也是这般的景象。”
筱雨顿时咬了咬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