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祭祀

龙国温哥华基地，女娲娘娘庙宇之中，一个又一个团队来来往往，却又安安静静。

他们就好似计算好了一般，每一个团队的祭祀也只有那么几分钟，不多不少，每一个祭祀礼节就定然也是在此前排练了许多次，虽千篇一律，却也自带韵味，煞是好看。

他们有尽数都是人族的，也有着人族和妖族组队的，更有着尽数都是妖族者，在这一刻，放佛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放佛本就是一家人。

这给了刘浩不小震撼。

说实话，刘浩自己是没有对哪一个神灵信仰的，不管是谁，他可以给予尊重，想要他去祭祀，那是妄想。

他震撼之余，很快也能理解这些人类和妖族的心理状况。

说白了，依旧是心灵寄托。

在这诸天万界链接刘浩地球的环境之内，哪怕在龙国温哥华基地这般和平之地，他们内心也依旧是忐忑的。

前路，有迷茫之心，哪怕他们很多人修为已经仙阶依旧如此。

不是其他，而是他们看到了有着众多修为碾压他们之人，这些人想要拿走他们的性命，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有着这样的认知，他们内心的安全感也绝不可能就稳固。

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并非他们也想要成为那一个可以轻松碾压他人性命之辈，而是想要更大的安全感，掌控自身命运也。

他们有着这样的期待，但也知道想要依靠自己的天赋，哪怕可以达成，那也将会是遥远的未来。

而在此之前，他们就必须给自己的内新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眼前的女娲娘娘，正好出现了。

谁让女娲娘娘庙宇，乃是此间唯一可以供奉的庙宇？

作为龙国温哥华基地的基地长，杨戬并非不想在这里建立三清道观，而是思考之后选择了放弃。

他清楚，一旦自己做了，那么接下来就将会有着无数庙宇、道观出现。

比如来自洪荒天地的佛门中人，看到了三清道观，会不会也想要盖一座可以供奉接引准提的庙宇？

这个口子一旦开放，想要斩断也将成为不可能。

杨戬就是充分考虑了这些，才做出了这个选择，他这个决定，甚至拒绝了自家师傅玉鼎真人。

同样，整个女娲娘娘庙宇之内，也没有出现第二尊凋像，他也不允许哪吒继续，哪怕伏羲。

作为基地长，杨戬绝对是合格的。

他已然不是那一个洪荒天地天庭之时的杨戬了。

相较于过去，如今的杨戬可谓异常的成熟，虽和那些职业政客相比，还有所不如，可若说合格，他已经甩出对方十万白千里之地。

对此，刘浩除了赞赏还能做什么？

一开始，他选择杨戬作为此间基地基地长之时，可没有想到会这般好用。

当初，他也不过是‘无奈’的选择，好似两相其害取其轻。

他不想将这里交给洪荒天地其他修士，选择杨戬，就是为此，如今看来，当真是歪打正着也。

他知道，这是任何一个天地、世界踏入诸天万界之后的改变。

说简单一点，就是思想境界的提升，也是眼界的放宽，不再继续纠结于自己过去那一亩三分地了。

这些改变，同样也是杨戬能够如此快速证道大罗道果的真正原因。

心结这种东西，有时候算不了什么，有和没有实际上无关既要，谁内心还没一一点积郁？

可有时候，这种东西却也会成为攀登道路上的一道巨大门槛。

只是一点心中积郁，就很可能让你在这道门槛面前反反复复的徘回，让你一辈子也只能在这个位置上挣扎。

之前的杨戬，虽并非绝对因此而阻碍，可这个因素却也占据着重要原因。

他跨过去了，不再将自己过去在洪荒天地之中那些龌龊视作自己生命生涯之中的绝对，故而才选择了放下。

自然，阻碍他跨越的门槛，也因此降低了无数。

他本就有着十分高超的修行天赋，最大的阻碍被他消除，眼前那点门槛对他而言有算得了什么？

无非是耗费一点时间而已，他也做到了。

如今修为境界就说明了一切问题，他在洪荒天地之中，最大的对比对象，也从来都是孙悟空。

一个是道门护法，一个是佛门护法，都是护法，本质上二者之间的天赋、气运，实际上并不会相差多少。

孙悟空，已然准圣，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达成，都是准圣的一员矣。

杨戬又岂能一直落后？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杨戬甘心，道门对此也不会甘心，这不意味着道门护法的脸面吗？

他已经在追赶的道路上飞速前进，证道了大罗道果之中，准圣还会远吗？

在周天星斗大阵之内，刘浩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杨戬并非不能继续突破，而是选择了继续积累而已。

甚至于杨戬这厮的选择也同样巨大，并非选择了斩三尸之道，而是继续他最初的选择，走上了以力证道的道路。

不管将来杨戬是否能够在这条道路上达成，他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足可见其意志的坚定，今后很长时间都不需要去担忧这厮了。

说回眼前，女娲娘娘庙宇之内，一个又一个团队祭祀之后离去，每一个脸上都挂着微微的笑容。

他们放佛完成了祭祀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这样的状况，使得观看者刘浩对信仰之力的看法又上了一层。

他也清楚，这里头信仰和他心中过去掌握的信仰有着不小的区别，甚至是本质的区别。

这些祭祀者，可不是西方文明里那些羔羊们，他们虽然也向女娲娘娘祈求，可心里头都清楚，那更多的是为了给自己的心灵寻找安慰，也并非就一定要对女娲娘娘索取什么。

他们与其说是在祭祀女娲娘娘，还不如说是在祭祀自己的内心。

因为所有前来祭祀者，都清楚女娲娘娘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们的祈祷，那可是隔着一个世界，人家根本没有前来过这里的，又怎么可能听得到？

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并非在做无用功。

女娲娘娘如今未至，将来难道就不会到来了？

只要将来女娲娘娘到来，踏入刘浩地球的那一瞬间，便可知晓有着哪些人供奉了她，祭祀了她。

这就足够了。

哪怕这份记住，不会让他们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得到分毫，可被女娲娘娘记住就是记住，那可是洪荒天地人道之主也。

未来到了诸天万界，也是可以争夺诸天万界人道之主的存在，成功的可能性可是很高很高的。

等到女娲娘娘将来成功，这些被他记住的名字，倘若依旧活着，有什么好处，比如需要设立人道岗位之时，难道女娲娘娘还会从不知道的姓名之中选择吗？

当然，这也是后话，甚至于十分遥远，很可能遥远到绝大多数祭祀者都无法挺到那个时候。

可那不依旧是可能吗？

有时候，有可能和没有可能之间，完全就是两码事。

再说了，这些祭祀者们，完成了对女娲娘娘祭祀之后，何尝不是让自己一直绷紧的神经缓和了许多？

他们就好似一年一度的聚会一样，有了这么一个可以放松自己神经的机会，也需要这么一个机会。

故而，也才有了龙国温哥华基地独有的这份祭祀文化。

他和那些西方文明的忏悔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份本质的区别，就存在于二者对因果的认知。

忏悔者们认为自己过去的罪孽因果，通过忏悔就消失无踪了，可以依旧去生产罪孽了，本质上是什么人依旧是什么人。

可眼前这些人不同，他们对因果的本质或许并不精通，可他们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祭祀的对象可以为他们抗。

前者是欺骗，后者是互动。

这才是真正本质区别也。

也是东西方文明本质上的区别，自主与伪善之间的区别也。

祭祀就是祭祀，也同样与凡人求神拜佛完全不同，所谓的祈求，甚至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存在，只是单纯的给予敬重和虔诚罢了。

也不知道当初哪吒建立女娲娘娘庙宇之时有没有想到这样的场景。

刘浩站在庙宇之外，澹澹的看着庙宇之内女娲娘娘凋塑之前站立的哪吒。

那身形渺小，依旧孩童模样，放佛同样是一尊凋像，小脸蛋上更是一副肃穆，放佛只是在监督每一个祭祀者，又放佛所有的祭祀都和他无关。

可从这幅场景之中，刘浩看到的却是小哪吒比任何人都要虔诚。

这就是哪吒拿回了自己灵珠子记忆的最大区别。

他或许还是一个‘熊孩子’，可有些事情却已经彻彻底底不同了。

刘浩相信哪怕过去小哪吒和李靖父子之间的关系十分亲近，如今大概率这份亲近也要被女娲娘娘替代。

好歹作为灵珠子之时，经历的岁月长度，可不是如今的哪吒可以比拟的。

这或许才是岁月最大的威力吧。

就好似覆盖，更长的时间跨度经历认知，覆盖了短暂的那一部分。

但这种覆盖，却也绝非消除。

实际上也依旧看当事人自己的选择，是保留这一世认知为主体，还是融合成为全新的自我，亦或者干脆以前一世作为主干。

选择的不同，也必然早就性格上的迥异。

在哪吒身上，似乎这份性格迥异并没有出现，或许无论是过去的灵珠子还是如今的哪吒，实际上都是这般性格吧？

相比于洪荒天地当初遇到的哪吒，刘浩内心深处对比之下，反而对如今的哪吒更加亲近。

那时候的哪吒，更多的还是被故意放纵宠出来的哪吒，其中有多少是太乙真人故意为之，也唯有哪吒自己最清楚。

哪吒就是进入了天庭之后，经历了许多之后，懂得了许多之后，有了更多之后对自己做了总结。

这种总结实际上是悲哀的，因为哪怕知道了本质原因，实际上也没有任何用处，也只能通过对李靖的叛逆来发泄自己。

因为不如此的话，哪吒心中的积郁只会越来越多，直到某一日彻底爆发。

到了那时，哪吒唯一的结果，或许只有被镇压的份了。

甚至于亲自出手镇压的，就是他的师傅太乙真人。

哪吒对太乙真人，势必也是有着不小恨意的。

这个自己过去一直尊重的师傅，算计了自己，就为了斩断自己灵珠子的一切，可这样的斩断，就真是他哪吒所需吗？问过他了吗？

只是，哪吒知道归知道，可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洪荒天地，归根结底，还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实力低微的，哪怕知晓天地之间的一切又如何？还不是只能自娱自乐？

很多时候，知道了越多，反而越是痛苦，这一点在洪荒天地时期的哪吒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是幸运的，洪荒天地连接到诸天万界，刘浩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命运长河原本的既定，使得他的命运也走向了另一个可能。

他抓住了，故而才异常感谢。

面对失去，当重新夺回之时，那种珍惜，也是外人难以明白的。

他才会如此敬重女娲娘娘，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理负担，他是灵珠子，也是哪吒，反而心中那份长久的积郁在那一刻倾泻之后，变得更加通透了。

他在消化自己的过往，吸收女娲娘娘为他依旧保存自己的底蕴，他不急不缓，比任何人都要从容。

他甚至抛弃了原本内心那份对比心，哪怕最要好的兄弟杨戬在大跨步的前进，也没有让他动摇丝毫。

就这一点，刘浩也必须给予最大的赞赏。

最坚固的根基，才是未来最好的支撑，最稳固的根基，也才是未来能够将自身建筑冲入云霄的最重要缘由。

直到这一句话的人可谓无数，甚至于任何一个修士都明白，可明白归明白，能够做到的又有多少？

至少，眼前的小哪吒没有让刘浩丝毫失望，也是因此，哪怕小哪吒修为并不高，也入了刘浩期待名单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