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阔明白关挽云回过来救援自己是冒了多大的危险,又是经过了多少的思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自己必须借此不辜负对方的所作所为。
他的手掌抹过秦杀,冰凉的温度透进掌心深处,让他浑身都充斥着一种古怪莫名的力量。
当关挽云给他们造成巨大震撼的同时,他猛然发威。
金光再闪。
秦杀刀锋带着气息破开铁甲,就像是在割开豆腐。
组成铁墙阻碍他前进的三名铁骑被摧枯拉朽地冲开。
从关挽云突然展现实力到他暴起发难,只有很短的时间,那些铁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关挽云在往里杀,他在往外冲,颇有一种里应外合的味道。
“哼,北唐铁骑也不过如此,本姑娘今日也算是领教到了!”关挽云一贯如此尖酸刻薄和盛气凌人,只是她很明显有着这么做的资本。
周围的其他北唐部队有一些发现了这里,停止追击南吴的大部队,朝着这里杀了过来。
但是在此之前,这六七十名围杀管阔的铁骑便已经在猝不及防之下,难以持续了。
铁墙的威势一旦被打乱,那么很快就会陷入崩溃的边缘,尤其是面对两大强者的两面夹击之下。
凭借管阔和关挽云的合力,要想真正打败这最正宗的六七十名北唐铁骑,难度很大,不过这并不是他们的目标。
管阔只是想走,那么现今就没人拦得住。
秦杀自一名铁骑的头部抽回。
铁面具化为两半跌落在地。
那名铁骑的眉间出现一道血红的伤口,很细很细,于是狭长。
但是他的眼珠已经不动了。
无视背后倒下马背的尸体,管阔如风而去。
关挽云已经接近了他。
他能够看到对方在盯着自己,那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里面,满是冷意。
的确,她救自己,只是为了以后亲手杀死自己,而不会是出于太大的善意。
不过他无所谓,他可以保证:只要这一次关挽云救出了自己,那么对方绝对没有杀死自己的机会。
他终于在关挽云的“帮助”下冲破了北唐铁骑的重围,开始朝着南吴军队撤退的地方奔驰过去。
无迹喷吐着鼻息,疾驰如风,它是一匹聪慧的战马,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逞匹夫之勇,什么时候又不能够恋战。
一声轻微的冷哼,管阔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一身荷裙的关挽云从后面追了上来,和他并肩而行。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她冷冷道。
关挽云是来救助他的,不过在刚才突破出去的时候,他头都没有回,不知道是没在意关挽云还在战斗,还是故意丢下对方独自一人。
“我总不能够辜负你的救援,”管阔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我得撤得快一些。”
“这倒是让本姑娘考虑起下一次还要不要再救你一次起来。”
“你放心,下一次你陷入危机的时候,我也救你一次,这样,才不至于相欠。”
“恐怕你永远都没有这么一个机会。”
“希望如此。”
……
在遥远之处,这一看起来是小插曲,实际上很能让人心神波动的场景自然会落入某些人物的眼中。
威远将军瞥了一眼身后的大帐,他很清楚那里面的人物究竟是谁。
“那是管阔和关家小姐关挽云,”他说道,“如果有机会,就不要让他们跑掉,但是不能够追击得太过,南吴人撤退得这么果断,虽然符合关偃月的稳重态度,可是总得防止他们有诈。”
那名传令官抱了抱拳,传令了下去。
……
……
管阔和关挽云最终还是无恙。
他们虽然是北唐人很想要生擒活捉或者千刀万剐的对象,却并不能够对战斗的成败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如同威远将军所说的一样,鉴于南吴人只是自知暂时不敌而撤退了,并非是溃败了的原因,北唐部队并没有追击得太深,最终放他们离开了。
这一次回去,那名姬如海吩咐照顾管阔的将领并没有和他多说什么话,不管管阔到底是不是有着不好的心思,最起码名义上是为了南吴而战,又有姬如海这一层关系在里面,而当管阔陷入危局的时候,南吴的部队,包括那名将领的部队,不知道是不知情,还是不想去管,就这么撤走了,这让他还是不好面对管阔。
好在关家的某些人还算是有良心,也有私心。
关挽云是不想管阔死在别人手里,可是终究还是救了他。
不过管阔看起来倒是并没有任何要发泄的意思,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和关挽云一样,他加入南吴阵营并不是为了南吴着想,还是为了自己居多。他想要报仇,同时也明白南吴的倒塌对自己不利,仅此而已。
只是当看到关挽云和管阔带着伤并肩而归的时候,不论是其他将士们,还是金彩燕、金晓韵,哪怕是统帅关偃月,都比较诧异,因为就在前一天,这两位还差一点拔刀相向,总是没有并肩而战的道理。
这样的道理他们不懂,但是管阔和关挽云互相清楚。
管阔一如既往地每天靠着无迹,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剩余的时间便是修习运气法。
没有人能够走近他的心灵深处。
因为南吴军队的再一次撤退,北唐又深入了南吴一片的疆域,南吴已经把淮阴给丢了。
关偃月有将才,但是还不够,面对现如今的北唐军队的威势,他顶不住。
他在营帐内,愁眉紧锁,想不出来退敌的良策。
他只能够保持不大败,那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营帐里面坐着很多名将领,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随后便是其中一人提出建议,紧接着讨论会极为激烈,但是最终会发现那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便再一次陷入沉默。
坐在关偃月两侧的,是两位威名赫赫的老人,很少现身。
关直霄和金忧在。
但是他们才是真正的沉默,默声不响,一直到现在,坐在大帐里面这么久了,一句话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