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阔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像是一片黑暗,但是他感觉到有光。
那种光并非他所看见的,而是他感觉到的,那是他的一种意识光应该存在,但是他并不知道在哪里。
这需要他的努力寻找。
万籁俱寂,什么声音都没有,整个世界都像是虚无。
记忆在这些时刻是完全不存在的,甚至他自己到底是谁,都不清楚,只能够清楚一个“本我”。
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只是他忽然有些害怕,那种感觉,自从自己的人生轨迹发生变化、整体蜕变之后,那种无助的害怕感觉真的很少会产生了。
害怕死亡?照理来说,他应该已经不怎么害怕这一东西了。
他渐渐明白,还是害怕失去而已,拿得起,放得下,真的只是很多人对自己的安慰,要想自然而然地做到,真的很难。
虽然记忆在此时此刻是不工作的,但是他还是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舍得放弃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此。
他不断寻找着感受到却寻找不到的光亮,但是却一直都寻找不到。
只是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暖流涌入心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吐气如兰,轻轻地说道:
“我来了,不算太晚吧?”
于是,一切便豁然开朗,整个世界都清晰了起来。
……
……
缓缓睁开眼睛,光亮的透入让眼睛非常的不适应。
外面,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一缕一缕的光辉,丝丝入心。
但是管阔的眸光,还是定定地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她的眸光本来非常温和,柔得就像是水一样,这是她在从前面对其他的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
但是待到管阔睁开眸子之后,那种柔情便很迅速地消失了,她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微微挑了挑细眉,昂起秀首,声音冷淡地说道:
“你醒得倒挺快。”
她的故作姿态非常令人觉得不顺心,不过可惜她似乎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管阔望向自己的右手。
她的那一双素手正紧紧地握着他的右手,温暖的感觉,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察觉到了管阔的目光,倾城的容颜上闪过点滴潮红,随后便很迅速地想要收回去。
可是即使重伤这才醒来,管阔的力气却大的可怕,她一时之间居然挣脱不开。
她的那一双凤目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声音冰寒刺骨地说道:
“松手!”
尽管并算不上凶神恶煞一般,也并没有了那一身极具象征性的鲜红色长裙,但是她此时此刻的样子,那种毋庸置疑的威慑力与无双气质便瞬间回归了。
但是管阔却还是不肯松手。
他的意志很坚定,也并没有因为对方救了自己的命而有任何弱势的表现,当然也绝对没有心情产生调戏的态度。
很认真地耍流氓。
“既然是你自己牵着我的手,现在又为什么摆出一副我非礼你的样子?”
管阔声音平静地说道。
“大胆!”
屋内传来那一位管阔相对熟悉的长流宫宫女的呵斥声,那一位宫女娇躯被气得发抖。
正是小遥。
至于那些保护这一位身份尊贵的人物的男人们,是纷纷横眉立目,更有甚者,则是把手都放到了刀柄之上。
尽管那一位现如今已经非同往昔,但是作为守护她的人们,他们还是不愿意让她遭受到任何他们所认为的“玷污”。
但是他们却谁都不敢作出动作,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那个躺在那里的家伙和他们尊敬的那位女子复杂的关系。
而且,那一位女子话虽如此,却并没有真的要收拾那个家伙的意向。
“我看你可怜,你就快要死了,最后给你一点温暖,岂不是很好?”
她朱唇的唇角微微勾起,显示出一丝戏谑。
“是挺好的,不过你给我的温暖还不够,再时间长一点吧。”管阔此时此刻的姿态,真的有点像是耍无赖。
“你不要不识抬举。”她现在并没有任何要把素手抽回去的迹象,但是威慑却达到了最顶峰。
于是管阔不得不松开了手。
沉默,久久的沉默,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如此。
“你们都出去吧。”末了,李惜芸对着小遥以及北唐之弓等人轻轻说道。
“可是公主……不,小姐……”小遥蹙着秀眉,非常不情愿以及不放心。
尤其是刚才那个家伙还在她最尊重的女子身上揩油。
可是看着李惜芸那毋庸置疑的眼神,她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其他的强者们还是很不情愿,不过那一位俊美的北唐之弓抱了抱拳,便自顾自地走了,于是那些守护李惜芸的人们,也不得不跟了出去。
临走之前,小遥恶狠狠地朝着管阔瞪了一眼。
人全部都走了,于是那种寂静的氛围变得愈发古怪。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不过他们都在互相看着对方。
管阔看着她依旧美丽不可方物的容颜,心中再一次涌动起一股很特殊的感觉。
她没有了那一身鲜红色的长裙,更没有了价值连城的金钗耳坠等首饰,但是依旧保留着那种逼人的高贵气质,那似乎是一种骨子里的。
这一次很意外的相遇,居然会是在南吴的金陵大地上,这不得不说,很具有传奇性,当然这可能只是管阔自己所认为的。
初次见面时的调侃与“骚扰”,可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
他们两个人现在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相互之间也有着一定的距离,但是目光的接触却让他们觉得自己靠得很近。
许久之后。
李惜芸微笑了一下,轻声问道:“好看吗?”
管阔点点头。
李惜芸移开了目光。
她垂了垂秀首,红唇微张数次,就像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最终,她还是坦率道:“说真的,我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好。”
她又看了管阔一眼:
“话说,男人不是应该主动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