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不可理喻,但是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都是表面上听起来不可理喻,却拥有着切实的道理的吗?
半个时辰过去了。
张大小姐曼妙的影像就像是凌空的飞燕一般,轻盈地站在了树梢之上。
她本来素净的衣裙之上,出现了殷红的血迹,像是绽开了几朵花。
她的朱唇唇角,也是溢出了鲜红色,那种鲜红色让她那苍白的俏脸恍惚之间充满了诡谲的另类美感。
她受伤了,挺严重的。
管阔站在地上,抬头朝着她望。
这真是一个妙人儿,他在心中这样想到。
不过这不阻止他想要杀死她的信念。
因为这是原则性问题,一个女人,不论她再美,如果她的存在威胁了自己的存在,那么产生杀死她的信念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他的衣衫在先前就已经因为张家强者们的围攻而显得破败,如今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他看起来受伤的地方特别多,可是眼睛却依旧闪亮,显得很有精神。
没办法,这样的形态,他经历过太多太多了,一旦某一种并不太好的事情变为了家常便饭,那么它的痛苦就会微弱许多。
“你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管阔说道。
张大小姐冷冷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我发觉,你说话的时候,虽然很冷,但是正因为声音,导致了你显得还有生机,所以于是不够冷,而现在,你不说话了,反而冷到了极点。”管阔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微笑。
(说真的,关于冷美人这一点,个人觉得写得最好的还是前一本《天穹崩裂》里面的柳烟月,从开局到最后一句话都不说,嗯,略略打了个广告,就是第一本书,只是开头写得跟狗shi一样。这本书因为情节原因,张大小姐毁形象了)
张大小姐微微点了点秀首,依旧没有说话。
“我之前就说过了,继续下去的话,你有可能会死,我可能还是怕死的,但是我并不怎么怕死,只是于你而言,就太可惜了。”
张大小姐的冷眸在夜色的雾气中变得愈发朦胧,随后声音虽然寒冷,但是有些叹息:
“你不懂……”
是的,管阔的确不懂。
管阔摇了摇头,不想再说其他的什么了。
枕云发出一声长吟,张大小姐的素手,挽着春风,也像是顺着弯月滑落而下。
她心意已决,哪怕身死的概率再大,她也不愿意就此停手,她守护的东西,不是管阔轻易便能够劝解掉的。
如同北唐人与突兀人相爱相杀、北唐战神和南吴圣将相爱相杀一样,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对错,他们别无选择。
管阔提着秦杀,往前一步。
香风最先袭来,紧随其后的,是逼人的刀光。
美人一挽素袖,刀光美艳又危险。
管阔的身体微微向下一顿,猛然向上抬刀。
枕云在和秦杀碰撞又弹开之后,迅速地变了轨迹,诡谲地闪到了管阔的侧边。
金光蓦地爆发,秦杀朝着右侧横劈。
“哧”
如若匹练。
枕云再一次发出一声长吟,霹雳雷电骤现。
金光与白光闪现了一瞬之后,天地之间仿佛是因为光亮的差距太大而格外显得幽深黑暗。
紧接着渐渐清晰的是火星。
火星微弱地照亮了黑夜,在这之间,隐隐约约的两道身影在不断跳跃、厮杀。
他们不再动用身法,或许是已经没有心情与精力动用,而今要想决出胜负,用强悍的攻击对攻最最恰当。
抬刀是管阔动用最多的动作,尽管角度不同。
因为张大小姐的动作很优美翩然,于是屡屡都会俯视着他。
他们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但是目测是在半夜。
渐渐的,疲于奔命的经历,以及累加的伤势,让管阔开始呈现出劣势。
很难说得清楚张大小姐面对巅峰时的他到底孰强孰弱,但是正因为如此,如今的管阔渐渐暴露出乏力感,而强者对决之中,那种乏力是很致命的。
那一双美丽的冷眸距离他如此之近。
他几乎可以体会到枕云刀身上喷发出来的丝丝寒气。
刀刃已经数次和他的血肉直接接触,紧随其后的便是剧烈的疼痛感,而他的秦杀,也数次在张大小姐的玉肌之上留下刀痕,但是这个坚韧也冷酷的女人,一声不吭,就像是木头人一样。
她的长裙上,鲜红色的血迹越来越多,也多处破败,只不过她一直都好像毫无痛苦一样。
她的眸光稍微暗淡了几分,然而攻势依旧凌厉。
反观对面,管阔的眸光是越来越亮,但是偏偏力不从心。
精神与肉体的反差,让两个人处在艰难又停不下来的境地之中。
不过管阔承认,精神能够适当影响一下肉体,却不能够真的控制肉体,他真的已经很累很累,雪亮的眸光,可能更有和回光返照异曲同工的性质。
环佩之声叮叮当当带着碎风,那道曼妙的身姿如此之近。
枕云的刀锋越过毫毛,来到他的项部。
疼痛好像并不剧烈,但是他清晰地看到被斩碎的血珠溅射出去。
他随着风后退,同时一刀朝着前方击刺。
金光闪耀到了极致,那是他目前为止能够拿出来的最最巅峰的实力了。
张大小姐的那一张绝世仙颜勾魂夺魄,有着完美无瑕不可挑剔的美丽,凑在他的近前,像是几乎要吻上来。
这当然只是错觉,那个女人想要他的命。
张大小姐娇躯就像是带着流苏的风筝,往上翩然地飘,她的动作柔美,如果有人说这不是武技,而是舞蹈,想必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会相信。
而当做出这一切的时候,她面容冰冷,毫无表情。
管阔背倚着大风,向后疾退。
张大小姐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柔柔地落地。
在退开三丈之后,管阔也停了下来。
他的喉咙处晕染开一道很粗的血痕,鲜红得几乎叫人战栗。
差分毫。
差分毫他就会被割破喉管,横尸当场。
但是他的手并没有去触摸那个地方,而是捂住了接近小腹的那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