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等人。
你会老,我会老,所有人都会老。
但是,不管过得是否充实,我们都切身度过了那一个个的瞬间,难道不是吗?
六天过去了。
管阔依旧身在姑苏界内。
这么多天以来,他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也可以说是想好了以后的道路。
他要去往金陵,去见那一位不可一世野心勃勃的南吴皇帝。
他的怀里还怀揣着那枚圣旨,他现在被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满心的怨气,所以,他一定要亲眼见到那一位陛下,并且当着对方的面,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既然君无戏言,又为何出尔反尔?
只要他能够活着去到金陵,他就会把圣旨拿出来,叫整个南吴的人们看看他们的陛下是怎样一个无耻的小人,不论他们相信与否。
他要闹它一个天翻地覆!!
他想好了,思考完毕了,这条路看似是在铤而走险,但是是死中求生,其他的路,他都不能走,唯有这么做,才能够出奇制胜。
他就是想要活命,他有什么错?
既然没有错,那就应当义无反顾地去反抗,去叫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明白,之所以那些人选择杀死自己,而不是拉拢自己,是因为那些人觉得他不具备被拉拢的资格,但同时他又“有一些”危险,于是杀死他是最最恰当的做法。
他会让那些人明白事实究竟是什么的。
当然,他不会知道南吴陛下的小心思,以及与那个庞大家族的博弈。
那种博弈持续了许多许多年,所以其实并非只是针对他管阔。
在以往,还有形形色色的人物和势力成为南吴陛下同那个庞大家族博弈的牺牲品。
于那两个势力看来,牺牲掉的人物,都是可以被牺牲的,他们自己卷进来,是他们自己的运气不好,怪不得他们。
管阔不会知道这一切,他只是认为是吴皇看他不爽。
不管是不是一个错误,他都从之前的那个村落购买到了足够的东西,姑苏距离金陵并不遥远,如果他和李千容没有在半路之上被杀死的话,想来是可以赶到而不至于被饿死的。
追杀他的普通民众他并没有遇到过,那些人都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可能在看到通缉令的一刹那,是义愤填膺,看到他管阔的一刹那,是恨之入骨,除此之外,他们不会有闲心情主动去搜寻管阔,而自己的小日子不过了。
但是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刺客、杀手,以及各个准备效忠吴皇的势力派出的强者一次又一次地对他进行着袭杀。
就像是会无穷无尽一般。
他开始受伤,并且伤势越来越严重,可是那些人不给他养伤的机会,他也无法停下来,他必须活着命去到金陵,那样才能够活得再长一点。
当然,那只是可能,如果他判断失误的话,说不定在到达金陵的一瞬间,便被吴皇派人杀死,但是现在看起来,那个决定是他最有希望活命的道路了。
无迹带着他和李千容一掠而过,地上是蒙着脸的两具尸体,管阔并没有来得及,也没有心情去查看他们的长相,或者是查看他们究竟属于什么势力,因为这没有意义。
自从那一次去往村落掩耳盗铃之后,南吴的官差再也没能够找到他们,在此时此刻,官方势力的拖沓与形式主义之延缓速度渐渐凸显了出来,所以相反那些刺客杀手以及各个势力的人物反而能够迅速捕捉到管阔的动向,尽管他们每次都是无果而终。
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截杀,反而让管阔吃尽了苦头,而且他最最害怕的张家还没有到来,他并不知道这一大家族到底准备了一些什么,但是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官方势力,只要没有出动兵马围杀他,单单那些官差,他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其实,那些刺客杀手还有各个势力培养的强者,才是实力强劲,叫他头痛无比。
他一路杀上前去,每次都是挑选偏僻的地方行进,然而不论他多么小心,那些人似乎都能够找到他。
身在南吴,对方的地盘,他简直就是插翅难飞。
十日之后,他终于接近了姑苏的边界。
他的身上伤势很多,好在并不严重,但是日日夜夜的追杀,使得他有点精疲力尽。
最最让他痛惜的是:李千容也受伤了,幸好并不严重。
“跟着师父,你受苦了,如果我有丘战神和金圣将那样的能耐,也许就可以更好地保护你。”
看着李千容身上没有时间洗去的血污,管阔的眼中充满了歉意与愧疚,他摸着对方的小脑袋,回忆着那些时候在晋王府初见对方时的情景,不禁生出了巨大的感叹。
那些时候的李千容,多快乐啊!
只是时光荏苒,很多人都见不到了,过去的时光,也真的过去了。
“如果没有师父,现在的千容,已经死了。”李千容坚定地望着他,眼睛里面都是坚韧,还有真切的感激。
他觉得管阔说得不对,如果没有管阔,在北唐,他就已经死了,就连现在的艰险,他都没有资格前去承受。
管阔想要再说一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忽然发觉,对着李千容说太多对不住对方、自己不够好的言论,只会显得虚伪,有的时候,默认是最好的做法。
但是他并没有深入去想太多,因为他遥望地平线处,看到那里出现了一行几十人的身影。
远方来“客”,在天地一线之处、明媚阳光下、秀美河山中,那般充满了意境。
他明白,麻烦来了。
……
……
当天气很好的时候,你站在荒野里,于人烟稀少之处,望着辽阔的天地一线之处的风景,心灵会变得宁静、豁达。
或许那是一种人类情不自禁的对天地的折服,也或者是天地养育了人们,所以当静下心来的时候,于这一养育自己的摇篮之内,心变得放松起来。
望着遥远的地方被许多人簇拥的那一驾马车,管阔明知道麻烦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宁静豁达的心境,却还是占据了他内心的绝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