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今天这些都不重要了。
鲜红的血,宛如绽开的花,一朵又一朵开在春天里的扬州土地上。
秦杀从一名使两把纤细长剑的少女腰部抽出来,少女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一把长剑“叮当”一声落地,暂时失去了战斗力,也受伤严重。
在这个世界上,使用剑的人并不多,突兀的马刀、北唐的唐刀、南吴的吴钩刀占据了副武器的大半壁江山,而这一名实力强劲的少女,算是一个另类。
由此,管阔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南吴顶级杀手,勾魂鬼妹。
勾魂鬼妹并不像她的相貌以及称呼一般,真的是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其实她已经四十多岁,她的相貌是一种病,一种目前没有人可以治好的病。
勾魂鬼妹在杀手排行榜上名列前十,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戮之王,可是在群殴之下,于秦杀的面前,居然走不过二十招,便身受重伤,不得不说,即使是管阔本人,都略微吃了一惊。
他的确还不适应自己已经强大到了这样的地步。
而勾魂鬼妹的重伤,也同样是给对手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负担。
迎接金忧作居然还动用了顶级杀手,野心勃勃不可一世的吴皇的逻辑,想起来不仅仅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并且隐隐有点想要发笑。
可想而知,他对金忧作是担心到了怎样的地步,金忧作在遭受到镇南骑和北唐水师,还有府兵的截击,身受重伤之后,吴皇恐怕就像是疯了一样,生怕这一位南吴圣将一不小心就在自己的手中被北唐人害了,只是可惜,到头来丘镜山出手,他还是一场空,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吴皇的一个悲剧。
太阳上了当头顶,温度达到了一日里的最高,隐约间有野花的香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混杂。
紧接着,太阳又渐渐西斜,天边是一片火烧云。
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结束了。
地上倒着五具尸体,受伤失去战斗能力的也已经离开,剩余的**名强者,神情凝重地将管阔围在了中间,呈现包围状态。
战斗到这样的地步,谁都不好受,管阔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数不清的伤痕,他的脸色有点苍白,只不过握住秦杀的手依旧坚定,一动不动,刀身上还在流淌着敌人的鲜血。
他为中心,南吴的这么多强者,把他包围在其中,那种场景,不知道像是一群狼猎杀一个猎物,还是一名王者威慑着周围的人。
时间仿佛地上的血液一般静止、凝固。
金彩燕的娇容煞白,她看着那些惨烈的场景,感觉这一次自己就不应该跟着父亲要一睹祖父的风采。
今天并不是一个欢喜的日子,最起码于她而言,她看到了太多太多的苦难。
祖父的消亡毕竟带有梦幻色彩,作为内心深处充满了浪漫主义的少女,她可以让自己不去伤心,毕竟名义上是祖孙关系,其实他们之间距离遥远,就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人间。
但是管阔带给她的震撼是结结实实的,就那样发生在她的眼前,而她的父亲,此时此刻正坐在她的旁边,左手捂着右臂,紧紧地绞着眉,闭着双眸,一脸的痛苦之色。
作为金家的掌权人物,她的父亲曾经用俯视的姿态对待管阔,但是一切最终都被击得粉碎,现在这个“大人物”,就连后悔和震惊的情绪都不存在了,痛苦已经把他击垮,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和管阔对决,很惨重的代价。
之前的停手几乎就在同时之间,对战的双方难得地默契。
尤其是关家六爷和剩下的还拥有着战斗力的人们。
春风微暖,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很虚淡,可是嗅起来令人感觉很舒服。
远处的林木苍翠,金色阳光斜斜地撒下,展现出一片波澜壮阔的秀美山河。
人处在这样的风景之中,可以感受到心灵的宁静,还会有着幸福。
可是很奇怪的是站在那里的人们似乎很不懂得享受,享受这一切。
停手,已经算是给予自己的心灵慰藉。
也是,到了不得不停手的时刻了。
“你们可以选择继续,”管阔的秦杀刀尖上还在往地上滴着血,他缓缓地开口,“继续尝试杀死我,我奉陪。”
看着秦杀上滴落下来艳丽的红,围杀他的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触目惊心。
关家六爷的眼皮不由自己地跳了一下,许久之后才说道:
“我承认,我是小看你了。”
管阔微微一笑:“你何止是小看我?”
对他们管家所做的一切表示否认,否认他的父亲所做事情的价值、否认母亲身为金家千金抛弃一切来到北唐的决心、否认他管阔所承受到的苦难……
所有的否认,他们只以一句很简单粗暴的话语来解释——因为你不够强,你是弱者,所以我们不承认你,你也没有资格做关家人、没有资格和金家扯上血缘关系。
如同许多人所愤恨的那般:他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他是北唐中书令之子,那么他就可以迎娶广乐公主殿下。
同理,金彩燕、金安、关建如、关纤云……还有许许多多的金关二府的子弟,他们一出生便意味着高傲,而和他们流淌着同样血脉的管阔却是一出生便被贴上了南吴耻辱、北唐耻辱的标签,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就凭他们觉得他的父母是失败者,而他是弱者。
那么他就杀给他们看看,究竟谁才是弱者!
现在关家六爷用一个“小看”来形容,何其可笑与云淡风轻?
“那你想要如何?”关家六爷的神情阴沉无比,冷冷地问道。
“杀一场是你们提出来的,也是我提出来的,你们可以选择继续,或者你们死光,或者我死。”管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显得那么坦然和无所谓,他的心态很明显是放到了最好。
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冷哼,不知道是谁人,但是很明显,对于他的那些话语,表示出了明面上的不屑、实际上的愤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