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管阔是一个挺好的人,和对方在一起,她的快乐会提升,如果条件可以的话,正如同她刚才所说的那样,对方可以真正成为她的烟雨宫卫,他们可以游山玩水,到天涯海角去,感悟人生,探究人生百态,体会岁月的变迁。
这样挺好的。
管阔也愿意就这样跟着姬如是一辈子,一直到自己老了,对方也老了,他们可以行走天下一生,成就一段传奇历史。
金安可以放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可是他却不行。
他是曾经的管府公子,后来成为了广乐公主的驸马都尉,再后来,他又猛然成为了关家子弟。
李惜芸不知道在北唐经历着什么,李千容不知道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人物,他更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所以,他做不到放下这一切心理负担,跟着姬如是,那是在麻痹自己。
最重要的是如同姬如是所说的那样,长安那一夜,其实他是躲在了李惜芸的身后,李惜芸挡在了他的面前,李惜芸现在过得并不好,他并不觉得自己就有理由不想这一切,过得优哉游哉的。
“小公主殿下,”管阔靠近了她,闻着她的发香,看着她的美丽容颜,声音沉重,“我毕竟,和你们并不是一路人。”
是的,他们并不是一路人,他们在北疆的时候才认识,他就像是姬如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们认识了、离开了、见面了,但是终究不可能一直有着相同的生命轨迹。
姬如是不再嘻嘻哈哈的,她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欢乐的事情,管阔看起来并没有李惜芸那种红颜薄命一般的柔弱感,但是这并不代表管阔的生命中就没有什么悲剧。
“被你说得真是伤感呢……”姬如是垂了垂秀首,看起来是真的有一点忧伤。
“根据自己的轨迹,走下去就行了。”管阔说道。
他看着那一位小姑娘,伸出手去,很想像安慰李千容一般拍拍她的脑袋、抚摸一下她柔顺的长发,但是他听到了一声干咳,便将手臂顿住了,停留在了半空中,最后悻悻然地收回去了。
金安在那边看着,烟雨宫卫们也在那里看着,姬如是是她们至高无上的小公主殿下,男女之间也是授受不亲,如果她是自己的妹妹,就这么乖,摸摸头,也无可厚非,但是终究,他现在是一介平民,而对方身份高贵。
“我会想你的,”姬如是扑闪着大眼睛,“你会想我吗?”
“那个问题,在北疆的时候,其实就有了答案,这么善良可爱美丽的小公主殿下,我怎么会不想你呢?”管阔微笑着问道。
他的微笑很真诚,心里面也很暖和,和姬如是在一起的时候,温暖与快活是最大最多的感觉。
“可是你为什么不去金陵看一看呢?”
如果姬如是能够随行,管阔觉得自己会很高兴,况且和金忧作在一起,他的压力很大,他不知道在路途中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如果姬如是和金安都在的话,会不会不一样一点呢?
“本公主刚从金陵来到扬州,见过了一些令本公主很不顺眼的人,还回去做什么?”姬如是翻了翻白眼,甩了甩雪白的香袖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不顺眼的人?”管阔感觉挺有趣的,他不知道什么人还能够让姬如是这么讨厌。
“还不是关家的某些人!”姬如是嚷嚷道,她的秀发在春风之中飘舞,“太自高自大了,在本公主的面前都不知道收敛一些,真是讨厌!”
管阔怔了一怔,随后想到了那时候在淮阴见到关正兴与关建如,不禁笑了起来。
“讨厌,我也觉得讨厌极了。”他的心理和姬如是产生了某种共鸣。
“你见过?”姬如是皱起了秀眉,很显然对于管阔说出这句话,觉得是对方为了讨好自己而附和,所以有点不太乐意。
“没有没有。”管阔连连摆手,在姬如是的面前,他不想说太多。
“哼!”姬如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么你以后有些什么打算呢?”管阔又问道。
姬如是看着湖内湖外的春色,嘴角泛起一丝迷人的笑意。
“去如皋吧,水绘园、水明楼,才子佳人,诗情画意,本公主最近一段时间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想到了美景,想到了才子佳人的故事,美丽的容颜上充满了兴奋之色,双眼也弯了起来,就像是月牙儿一样。
“如皋好,信步冒家桥,流水几湾萦客梦,楼台隔院似闻箫,往事溯前朝。”
她轻声吟诵着,像是整个人都融入到了那种意境之中,非常陶醉。
她的模样也很容易让人感觉到陶醉。
美景、美文、美人、唯美的故事……那些都是她的人生追求,也许别人达不到她的那种境界,也理解不了她的境界,但是她一直都沉浸在里面,她是画中人。
管阔的心渐渐宁静,他说道:“我会先去见你的父皇,接下来怎么走,还没有想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到水明楼去见你。”
姬如是看着他,不再朝着他吵吵闹闹的,她伸出手,一挽素袖,大声说道:
“管阔,本公主殿下赐予你幸福和安康,那是本公主殿下赏给你的,那么就是你的,那是谁也夺不走的!”
管阔单膝跪地:“谢公主殿下的赏赐,请公主殿下安。”
他的嘴角是很温馨的微笑。
多好的姑娘。
……
……
撩开马车的帘布,外面是阳光依旧好的天色。
雪白的无迹撒欢似的在马车一侧前前后后地踱着步。来到南吴,过了那么长时间的安逸生活,也看到了春天的美景,它的春天好像也是来了。
收回手,看着马车里的光亮,不知道为什么,管阔觉得略显苍白。
他的身边,是闭着眼眸,一动不动的南吴圣将金忧作。
每一次看到金忧作,管阔都觉得他好像是更加苍老了,这一位年过不惑的中年男子,经历了太多的沧桑,他的精力被南吴天下榨取干净,剩下的人生,将不会再漫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