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南吴圣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肉体凡胎,莫要被传说误了自己的信心!”
看到他的动作,折冲都尉很快便意识到了他的意思,声音冰寒地喝道。
能够作为一个大国,北唐的军队,无论是哪里的军队,都会有着一种并不算愚蠢的自负,那种自负很有傲骨,于是激励着他们去完成一系列不可能的事情。
杀死南吴圣将并非一件轻易的事情,一个搞不好在这里的人甚至还会全军覆没,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信心在南吴圣将的保护之下杀人。
“哧”
金色的光芒蓦地一闪,天地之间一片耀眼,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鲜红的血、无力的躯体,在地上触目惊心。
但是金忧作的身体在挥出好几刀之后,却还是落地了,没能够掠过长空太远,他陷入了重围之中,没有人能够接近他三丈之内,但是他也一时之间无法杀出去。
本来阴森恐怖的脸上,出现了隐约的怒意,虽然很淡,但是这一位早就已经不是少年英豪的南吴圣将,真的是有点被激怒了。
“找死!”
他的声音就像是鬼怪在嘶鸣。
那一叶小舟已经到了淮河的中央再过来一点。
看起来并不是太远,但是放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却也实在是显得慢腾腾的。
大地还在震荡,在这很短的时间之内,两百多府兵阵亡,但是剩下的八百多还是一往无前,他们依旧令人胆寒,是一股令人绝望的战斗力,最起码对于管阔而言。
管阔的面容严肃得就像是石像,他警惕地张望着,又等待着四方,提着秦杀挡在李千容的面前。
那些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同往昔了,但是就算是自己还处在巅峰的状态之下,那些对李择南早就已经死心塌地的府兵们也会义无返顾地杀死自己。
军队和长安各府那些欺软怕硬看到弱者踢你几脚,遇到强敌一哄而散的狗腿子们不一样,这一点管阔体味过许多次。
最近的府兵们骑着战马,距离这里只剩下百丈。
战马嘶鸣、士兵呐喊。
管阔的心跳开始加速,在从前,他足够强大,所以并不惧怕,与薛昭一战之后,他受伤严重,随便一名汉子就能够拍翻他,他反而淡然了起来,但是现在他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又有了金忧作的帮助,成功近在眼前,他忽然怕死怕失败了起来倒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不值得。
最最主要的是李千容还这么小,他可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年轻的生命消逝,要说对不起李显岳万莲双和李惜芸,那就显得太过矫情,但是他的心里面的确不会太好过。
八十丈。
那些府兵们的脸都已经依稀起来。
管阔的手心里面开始渗出汗水。
金光跳跃闪烁了几下,金忧作的身影出现在了重围之外。
诡异身法的水平并没有发挥失常,但是金忧作还是没有那些杀过来的府兵近。
而淮河里,那一叶小舟也已经接近了岸边,铃铛声回荡在河水上方、在四野里飘扬,有着一种渺远的味道。
已经能够看到,撑船的是一位精壮的汉子,尽管现在的天气还冷,但是那名汉子居然赤裸着上半身,隐约可以见到肌肉线条轮廓。
南吴秘府果然多多怪人。
金忧作的身形带着金色的耀眼光芒,几次闪烁,距离这里越来越近。
但是府兵们却是更近。
如果管阔还拥有着从前那样的实力,完全不必要害怕这一点,但是现在,但是现如今,他清楚,即使秦杀在手,只需要几招,自己和李千容都会死,金忧作赶过来的那很短的时间,自己等不起。
撑着船的汉子摇晃着铃铛,接近了岸边。
冲在最前面的府兵,距离这里只剩下五丈,他的面目已经无比清晰,那是一张年轻又意气风发的脸庞,他因为即将拥有杀死两个人的机会而感觉到兴奋快意,尽管在这之后,他很有可能会被不可一世的南吴圣将杀死。
长枪前挺,在月色下闪烁着寒芒。
管阔和无迹很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跳!”
管阔一咬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淮河里的那个汉子是北唐人,还是南吴人,或者因为那么远的距离,自己会不会淹死,都别无选择。
“千容抓住它的马背!”
管阔又喊了一声。
他本来可以坐上无迹的马背,但是他对于无迹的能力有一个大致的考量,他明白以那一叶小舟的距离,无迹载着李千容都够呛,要是自己再上去,那么两人一马都会掉到淮河里面去。
无迹龇了龇牙,当先化作一道美丽的影像,在李千容的惊呼声中,朝着淮河里面跃了下去。
“咻!”
枪尖几乎与此同时划破虚空,带出一股气流,直直地刺了过来。
管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如果他跳下淮河,还有可能活命,但是留在岸上,自己必死无疑。
他用力一跃,微凉的风在耳旁凛冽呼啸,他的高度在拔高,几乎可以俯视月光下的淮河水涛涛。
他也看到那一叶小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小舟上面的精壮汉子的面庞也一瞬间清晰无比那的确是秦远扬画像上的牛五的脸。
牛五正一脸惊讶地望着自己,随后朝着自己伸出了一枚大拇指。
“咚”地一声,他很清楚地看到无迹载着李千容挨着小舟的边跃了上去。
随后他的高度迅速降低,“噗通”一声栽进了淮河水里。
如今的温度已经比起寒冬里面好了许多,但是在接触到淮河水的一瞬间,管阔还是浑身一个激灵。
冰凉刺骨的淮河水穿过他的衣裳,刺激着他的肌肤,撞击他的内脏,透进他的骨髓,让他的整个人都陷入进某种不可言说的寒意之中。
在下一瞬间,他开始死命挣扎起来,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游泳。
冰凉又微微肮脏的淮河水疯狂涌进他的口鼻,他的喉咙口一阵发呛,窒息感越来越深刻,他明白,只需要不多一会儿,他就会淹死在淮河里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