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想要发泄一些什么,却发觉自己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了那个时候和丘镜山打的那个赌,特别是丘镜山那种一如既往不可一世的神态,忽然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你或许可以和老夫打个赌。”
“不谈薛昭,也不谈广乐公主,就说管阔。”
“你要看看他的成就吗?”
“如果老夫赢了,你就请求你的父皇把春流赐给你,日后,老夫会过来取走的。”
“那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
丘镜山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已是今朝,但是对方那一天夜晚和自己打赌时候所说的话,在现在一声又一声回荡,刺激着他的大脑,再和管阔的那张脸重叠,他忽然越来越感觉心中意味莫名起来。
难道丘镜山所说的话会成为现实,而自己愚蠢地和对方打赌,打的也是一个必输的赌?
在先前自己一直都没有把那一场打赌放在心上,因为赌注他也不是怎么在乎,春流赠送给丘镜山,不论是他还是陛下,都是极为愿意的事情,然而时至今日,他们打赌的人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模样,那么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一场打赌了。
毕竟,前面的那个管阔,言行举止都和传闻中的傻子完全不符合,而且,对方还破天荒地杀死了苏印。
如果没有那一场打赌,他绝对会嗤笑着认为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而已,但是配合着丘镜山那自信的神态,就完全颠覆了。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丘镜山,从来就没有输过,这一次,可能也是一样。
但是他们打赌的对象是管阔,然后丘镜山几乎像是变戏法一样把必输变成了赢的概率特别大,这,叫人怎么能够相信这是事实,而不是在梦中?
管阔并不知道李显岳和丘镜山有过一场赌注,于是看着沉默并且脸色阴晴不定的李显岳,便有点不明觉厉起来,他想象过李显岳痛骂自己,气势汹汹的样子,鉴于对对方的尊敬,还有对方对自己皇妹的爱护,虽然他会委屈一点,不过他也准备接受,然而李显岳现在那莫名其妙的神态,又是怎么回事?
许久之后,李显岳的神情恢复了正常。
不论如何,现今管阔对北唐的贡献都有目共睹,虽然他有些讨厌管阔,但是对于那些结果,却是喜闻乐见的,比如杀死苏印。
“对于管清和,还有管府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那是你的家,也是你的父母亲人,我不想多说一些什么,”他开口道,“至于惜芸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你也不会再有迎娶她的机会,况且,作为她的兄长,我不会容许这种机会的发生,所以也就不多谈了。”
管阔皱了皱鼻子,心想李惜芸嫁给我难道就真的那么可耻?果然是傲慢与偏见啊!
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谈,那么他也就不想再去回想了,毕竟那不是什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那我们就讲讲丘战神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对他做了什么?”提到这个,李显岳的语气加重,同样心情并不是怎么好。
管阔怔了一下,而后道:“很抱歉,殿下,我不认识什么丘战神。”
他很确定李显岳一定是搞错了,他被发配边疆,本来就是一件很晦暗的事情,他的人生都在迷茫与绝望中度过,他感觉自己一直就是走背运来着,其他的,真的没有任何东西了,丘镜山,他压根就没有机会遇到过,甚至想都没有想过,毕竟那是一代战神,怎么可能!
李显岳眯起眼睛看着他,盯了半响,随后缓缓开口了:
“那几天,你和丘战神一起弹琴听琴的事情,我已经都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闭口不谈了,他知道,这已经足够。
管阔闻听此话,明显是怔了好长的时间。
在刚才李显岳和他说他认识丘战神的时候,他几乎是嗤之以鼻的,因为这件事情完全不存在,他几乎不需要思考什么,反正他的人生当中,任何和丘镜山有关系的片段都没有。
然而,现在李显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把他给点醒了。
驼背老金很神秘,弹琴的老人同样很神秘,既然如此,弹琴的老人,为什么就不能够是一代战神丘镜山呢?
这真的很可以解释,而且毫无破绽。
在军营之中,弹琴毕竟是一件违和的事情,如果身份不够,定会遇到许许多多像无用的人怒不可遏、极不耐烦,但是既然他是北唐战神丘镜山,那么他就是到处乱跑弹琴,那又怎样?
敢因为他“扰民”而把他给绑起来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生!
众所周知,丘镜山很强大,万军丛中可取敌将首级,能力功参造化,而那几天,短短的只有几天,丘镜山便把竹简上面的内容给理清了,这同样一点也不奇怪。
管阔的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波澜,自己这就算是见过并且认识了丘镜山了,而且可以算是和琴有关的朋友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有成就感的事情,放在这里,却完全没有任何的骄傲自豪呢?
大概是那种认识的过程和他想象中的差得太多了,而且他就从来没有准备过那个弹琴的,被无用等人嗤之以鼻的老人竟然会是一代战神丘镜山。
看着管阔那种明显有些傻样的愣愣样子,李显岳觉得心里面舒服了一些,毕竟,如果管阔还是表示出一副淡定,表示不就是丘镜山嘛,不就是认识了嘛,他必定会想把对方揍一顿。
李显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身形再一次变得伟岸严肃了起来,他缓缓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就那样坐下,随后对着身前的案几用手指头敲了敲。
管阔回过了神来。
李显岳不明白他是怎样和丘镜山认识的,但是他自己也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是最最恰当,最后只好用某种略带怀疑的语气道:“我……弹琴,他……听琴,哦不对,我听琴,他弹琴,然后……我们就认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