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阿史那沁必须要做,如果不做就会后悔一辈子的事情。”阿史那沁声音平缓,但是携带着坚决。
“您……如果您要去做这种愚蠢的事情的话,我们都不会跟着您去的,而且,我们会尝试控制住您,虽然这很不礼貌,也对我们的形势来说很危险,但是绝对不会比您现在想要去做的事情更加危险。”尼拖的脸色非常难看,但是当他把这句话说完,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勇气。
“我不会做你们想象的那种事情。”阿史那沁道。
说完,他便翻身上马,朝着他的目光一直远望的那处地方而去。
尼拖一咬牙,招呼上了其他人跟上,他已经决定了,他暂且保持着对阿史那沁的信任,希望对方的确不会去做他们所想象的那种事情,若是不然,他绝对不会多犹豫,会招呼所有忠于阿史那沁的人把对方绑走拖回来。
“疯了,实在是疯了……”一名突兀人喃喃道。
这种疯狂,简直就和晋王李显岳亲自带兵冲锋一样令人感觉不可思议。
……
……
太阳光与风齐下,荒原里的空气冷冽又清新。
两个人在那里,在阳光与大风下,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管阔沉默地,也艰难地移动着身子,移动到苏印的面前,看着对方瘦削的脸庞,看着大地之上渐渐干涸的鲜红色,轻轻地道:“你也是一个可怜人。”
“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是现在我的感觉,却是想把那句话倒过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没有无缘无故的背叛与伤害,因为在这之前,必定是有人先背叛伤害了你。”
周围的形势变幻莫测,至少于他来说,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已经别无其他,他的肋骨已经骨折,还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无法再继续战斗,甚至都无法上马,无迹踱着步在他的身边转圈,而苏印的那匹马低垂着马首,在静静地流泪。
他开始困难地挪动着身体,亲手给苏印整理衣冠,不为什么,就为了对方那苦难的人生,然后他和苏印都经历过一段极为相似的人生。
他们是对手,也是同路人。
苏印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冰凉冰凉的,他把苏印的手摆放整齐,腿也摆好,最后盯着苏印微笑着的脸,没有去动。
对方带着这样的神情,真的很好,好到他不忍心去破坏。
远处,那十几名原本就已经处在劣势的突兀人被烟雨宫侍卫和北唐部队消灭殆尽,然后那杆“姬”字大旗朝着这里赶了过来。
两百突兀精锐骑兵和三百北唐铁骑的身影终于彻底清晰,距离这里只剩一二里地。
苏印死了,他的任务完成了,但是他却感受到了更加郁结的压抑,那是一种对未来的迷茫。
所以他并没有在原地留下热情洋溢等种种正面的情绪,反而有一种死死的沉默。
风拂着大旗,四十多匹马疾驰而来,带来一股股的冷风。
管阔转头,看着南天明媚的阳光,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
当看到这些可爱的人的时候,他短暂忘却了迷茫与无助,还有对未来的恐惧,觉得人世间还是有很多人、很多事物、很多事情值得自己珍惜以及欣慰的。
“傻子,你成功杀死了苏印,小姐会为你而感到骄傲的,也许她正望见了我们呢!”为首的烟雨宫侍卫举了举“姬”字大旗,声音中充满了豪迈以及洋溢着的对今后美好未来的憧憬。
管阔微微笑了笑,对于苏印是不是他成功杀死的话题,他不想多说一些什么,于是他道:“是的,我们没有给小姐她丢脸,我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好,现在,应该慢慢结束这一切了。”
曾经成武将军的那支部队,以步兵居多,他们的速度比起那些烟雨宫侍卫来当然要慢一些,当此时,盔甲声声,那些人才来到此处。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亲眼看到苏印倒下的,但是远远望着是一回事,来到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当躺在血泊里、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的苏印尸体就这样呈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且距离如此近的时候,他们心中的哀叹更深了。
他们只剩下了二十多人,从跟着管阔杀过来的三百多人,到如今的二十多人,他们为杀死苏印付出了太多太多,但是当看到苏印真的死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觉得恨不起来,毕竟,作为和苏印比较亲近的人,他们也是知道苏府的那些事情的。
他们几乎同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随后,静静的,也远远的站在苏印尸体的南方。
许久之后,领头的那名和苏印兄弟之情最深的将领才缓缓往前几步,试图靠近一下苏印的尸体,他低头看着苏印那张熟悉又清晰的脸庞,低声道:“结束了,苏印,你解脱了,我知道你过得很难过,你生不如死,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不同意,也不会觉得是对的,但是我们理解,不管怎么说,这样,才是你最好的结局。”
他缓缓低下身去,弯下膝盖,握住了苏印冰冷的手,道:“别了,苏兄。”
几乎与此同时,他的神情微微一凝。
地面上,泥土开始轻微地颤动,奔腾的声音由远及近,进入耳中。
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北方远处怒吼着的突兀骑兵。
苏印死了,他们的任务失败了,但是报仇是一件很有必要,也很有意义的事情,在得到阿史那沁的命令之前,他们自己就作出了那个决定,而且他们认为阿史那沁也会认为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些烟雨宫侍卫反应最快,他们迅速摆出了防守的姿态,组成了阵列,那种阵列很古怪,他们都骑着马,但是那很明显并不是什么骑兵阵列。
紧随其后的是那二十多名北唐人。
举着“姬”字大旗的那名南吴人策马来到管阔的神情,皱眉看了看他,特别是目光关注了一下他的伤势,问道:“能行吗?”
管阔尝试动了一下,疼痛感让他咧了咧嘴,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