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芸点点头:“只是从前没有多少听故事的机会。”
管阔笑了笑,他说道:“从前有一位公主,她的国家人人安居乐业,她也过得很幸福,她认为那最主要是因为自己的家族把国家治理得很好的缘故,她以此作为骄傲,而且虽然她并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是她还是想力所能及地守护它。”
听着他说的那个“故事”,李惜芸的俏脸上渐渐浮现起了笑意。
管阔继续说了下去。
“一直到有一天,她的家族和另一个家族打了起来,一时间尸横遍野,她看到了那个强敌和她的国家的交战所带来的沉重苦难,于是她更加坚信只有自己的家族所稳定的国家才是最好的,而其他的家族,只能够带来噩梦。”
“后来,她的家族败了,于是另一个家族继承了她的国家,她痛不欲生、郁郁寡欢,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百姓不会再可以存活下去。”
“但是后来她发现,另一个家族领导下的国家,在摆脱了战乱的阴影之后,渐渐越来越强盛,好多年之后,百姓依旧是安居乐业……”
“所以说……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李惜芸带着笑意打断了他的话。
“我是想说,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超出你能力之外的,便好好地看着,或者直接忘了它吧。”管阔说道。
“我没有听出来你现在说的话和你编的故事有什么关联。”李惜芸的眸光转向了别处。
管阔挠了挠头:“是吗?”
李惜芸的眸光再一次黯淡了几分。
“我不太赞同你的一些想法,但是我承认你说的一些话是有道理的,至于你想告诉我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的话,这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消磨。”
管阔笑了笑,走过去,就像是兄弟一样拍了拍她的香肩,随后两个人便是坐在那里,相顾无话。
末了,许久之后,李惜芸才又打破了沉默,不过这一次她不想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你觉得姬如是和李择南会谈一些什么,他们谈得拢吗?”
对于使者竟然是姬如是,李惜芸原本是并不知情的,她只听说南吴有一位重要人物会作为使者出使,所以需要她李惜芸入南吴营地中为质,她答应了,当然这不是为了李择南,而是为了北唐。
但她看到了使者是姬如是,她非常吃惊,却也并不知道姬如海和李择南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他们两个人全部都成为了局外人。
姬如是和李择南的谈判涉及到了千千万万人的命运,但是那些被牵扯进命运的千千万万人却都是局外人,其实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可笑。
管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我一向觉得姬如是靠不住,但是这一次姬如海把她派了出来,我却忽然感觉有谈起来的可能,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说了等于没说……”李惜芸轻轻叹道。
在此时此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或许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
……
……
长安已破,皇城还掌握在李择南的手里,但是皇城之外,却遍布南吴人。
当然还有许多的北唐人。
在那一夜里,许多老狐狸们为了自己的未来而赌了一把,同样是这一把,有的人赌输了,有的人却是赌赢了。
徐敬义输了。
但是龙且与终究还是赢了。
此时此刻,他正在自己的府邸内请金安喝茶。
作为临安公,在北唐有资格请他喝茶的人并不多,而作为有能力的天官、吏部尚书龙且与,自然是有资格的。
龙且与坐在那里静静地端详着金安,他的脸上有几道可怖的伤痕,看起来分外渗人。
“龙大人的气质看起来如同以往一样好。”金安抿了口茶,说道。
龙且与虽然笑了,但是却是皱着眉头,看起来心有余悸。
“临安公说笑了,那一夜的场景还在我的眼前闪现,怎么能够忘怀?李择南的阴影一直都笼罩在老夫的心头,这几日都难以入眠。”
那一夜他东窗事发,结果城守和李择南的人打了起来,要不是他逃得快,可能就不仅仅是脸上被伤成这样那么简单了。
但是他终究还是如今保住了自己的权威,南吴依旧答应维护他的利益,各府在那一夜逃跑的府卫也被他收拢了许多,现在看起来龙府是风光无比。李择南处在皇城之内,对龙府鞭长莫及,也并不知道他龙且与还活得好好的,长安是南吴人的天下,他可以说是在这场战争中成为了胜利者之一。
金安看起来还残留着当时被李择南伤到的伤势,他摇了摇头,有些意味深长道:“只是可惜了徐大人。”
龙且与的脸色白了白,徐敬义和谢俊等人的头颅被李择南挂在了那里,威慑着所有背叛他的人,死得那叫一个惨,只要想起来那满脸血污的狰狞模样,龙且与便感觉到战栗,自己的脖子也瞬间就凉飕飕的。
“那是他运气不好,”龙且与轻哼了一声,“他徐敬义狡猾一世,天命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金安暗暗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瞄了他一眼,最终说道:“徐大人运气不佳,实在是可惜了,不过龙大人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的话,先前答应的事情都会算数。”
接着,他又看到龙且与的神情,不禁又道:“龙大人,今天看起来,你是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同我讲?”
龙且与沉吟了很久。
这一片沉默带来的氛围很古怪,于是金安意识到了龙且与要提的那一件事情应该并不是他能够轻易预料到的。
“公爷应该已经知道了,”龙且与缓缓开口,“我现在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并不是我的亲身骨肉。”
金安点点头。
他想听听龙且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是希望自己给他龙且与前程的同时,还要保证他的儿子还有不绝的好处?这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了,最最关键的是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