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非贵益多也
——《孙子兵法·第九·行军》
虽然是千里奔袭,可是金安并不是真的蠢蛋。
他的心中热血澎湃,但是头脑却冷静得可怕。
在发动冲锋之前,他让军队在远方的时候得到了足够的休息,他还真的不至于从临安急吼吼跑到这里来就直接干架。
耳旁风声呼啸,奔马让两侧的风景急速扭曲,一切都像是行云流水。
威远将军对他们的实力和战斗意志有了一个误判,他根据经验推断出来这群骑兵只是一时冲动而跟了金安行事,只要一个交锋,就会溃不成军,然而即使是培养,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凑出一支骑兵来,却也是不太可能,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在来到金安麾下之前,本来就是骑兵。他们不是败军南逃,就是属于刺史胡王吉。
大多数是如此。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有战斗经验,而和麟威将军的血战更是磨砺了他们,让他们的战时心态回归,最重要的是——在金安动员过来奔袭的时候,这些人大多都是自愿的,于是他们都不怕死。
金陵越来越近,那是他们曾经的国都。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汹涌澎湃。
南吴那么多的人都对金陵沦陷无能为力,但是最起码他们这些人来到了这里,并且为夺回这一城池而战。
风正萧萧,马正嘶鸣。
他们几乎可以感受到威远将军那淡漠无情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北唐军队徐徐压进城里,却不见关连殿的踪迹。
而要想打到那些进城的北唐部队,那就必须把威远将军亲自坐镇的那横亘在那里的部队给干掉。
比登天还难,是吧?
不过他们别无选择。
北唐军队的阵列巍峨如山。
那些人用看待死人的目光看待他们。
流云苍甲那般夺目,管阔、金晓韵、关挽云、张连岳、铁山无五骑速度加快,和最前面的金安并马而行。
他们就像是另类的铁墙,齐头并进,锐不可当。
他们望见了威远将军,那名名将的嘴角勾了勾。
距离越来越近,百丈、五十丈、三十丈……
迎面的北唐中军,最前列的士兵们感受着他们的惊人气势,咽了口唾沫,也紧了紧武器和盾牌,因为他们首当其冲。
不管怎么说,最前面的人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管敌人是不是愚蠢地过来送死。
仿佛有风雷之声。
管阔闭了闭眸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抽出了秦杀。
在这一瞬间,似是寒气逼人。
所有人都准备着迎接他们最起初的那恐怖的冲击力,包括他们的统帅威远将军。
但是事实证明,即使是用这个破招,金安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他要的就是凭借自己的轻骑灵活优势,打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距离十几丈的时候,金安、关挽云、管阔三人忽然调整方向,朝着左侧拐去。
同时,铁山无、金晓韵、张连岳三人也是蓦地朝右侧拐去。
对面中军的那些人全部都是一愣,敌人速度这么快、这么凶狠,谁都明白他们会强冲中军,用勇气和魄力碾压他们的信心,但是没承想他们会突然调整方向,朝着两边散开。
是的,这两千轻骑随着为首的六人的分开而同样分开了。
原先以为他们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但是当他们分开以后,速度更是再上一层楼。
杀机这才突显。
“这就叫散箭。”在那个时候,金安对着许多人这样微笑着说道。
“当我们化作箭矢袭近,让他们心中略微有些不安定的时候,忽然散开攻击侧翼。”
“我们前面的冲锋看起来要快,但是要留有余力,我们是表演给他们看。”
“当散箭行动开始之后,便是时候展现真正的终极的速度了,那一步是最最关键的,必须要快到极致、快到拼命,快到他们反应不过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要已经攻击他们的两翼,就像是一个夹子一样从两翼夹上去。”
“我们看起来必定会这么做,敌人也准备好我们这么做,那么我们就不去做。”
“威远将军以为决战爆发的时候,他的其他几路兵马已经赶到了,我金安也会集结各方兵力,和他来一场大会战。”
“不过他错了,决战就是这一次,不需要其他更多的部队,只有我和他,我只有两千轻骑!”
“我们是轻骑兵,不需要像他们的铁骑一样排成铁墙横推,我们的灵活性很强,那就在足够近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他们一定会……”
……
那些时候,金安并没有把那句话说完,但是现在看到北唐人的表情,管阔不得不感叹——那个词叫做懵比。
如果是他,他也会懵比的。
威远将军最先反应过来,勃然变色,咆哮道:“黄口小儿,可耻!可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