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伤。”管阔淡淡道。
“不要逞强。”她说道。
往里冲的铁山无终于和管阔撞到了一起。
他调转身体朝向,转而引领着管阔再往外杀去。
“不要逞强。”管阔对着铁山无说道。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腰部一痛,应该是李惜芸摸索过来掐了他一下。
“不要学我说话。”她像是有些恼怒。
铁山无很明显是轻笑了一声。
“不要笑,再笑我掐你!”管阔朝着他喊道。
紧接着他惨嚎一声,因为李惜芸又掐了他一下。
心绪逐渐放开,血腥的厮杀像是也变得不再可怕,当云开雾散的时候,便会见到彩虹。
他们终于是冲破了这一百多人的封锁,最后的五名长流宫卫选择阻拦在那里为他们争取时间,管阔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小遥他们也冲了出来,只是有三名宫女死在了乱刀之中,那当然是误伤,对于她们这些弱女子,双方都没有要杀死之的决心与决定。
他们仅有的放松也很快便烟消云散,毕竟那是战斗,血淋淋的战斗。
李惜芸的眼角有泪水滑落,自从长安那一夜之后,她分别了太多太多的人,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现在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看向后面,对着那五名到最后还忠心于她的长流宫卫们说道:“一起走。”
那五名长流宫卫没有回头,一个声音响起:“能够保护公主,是我们不悔的荣誉,和公主一起度过这多年的时光,我们很幸福。”
李惜芸的脸上满是忧伤。
那些长流宫卫们,都是年轻人,和她的年龄相仿,他们本来应该娶妻、生子,像北唐宫廷里的其他禁卫们一样,过美满的日子,但是因为他们是长流宫卫,仅仅因为他们是长流宫卫,便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生死搏杀,也背井离乡。
都是她的错,她想到,她忽然想大声哭起来,就像十几年前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一样。
只是她不能哭,她一哭,就不美了,这些为她厮杀的男人们,就心痛了。
管阔却忽然松开了拉住她的手。
“老铁,”他说道,“你带惜芸先走,我会带着他们五个人一起离开,我会来的,答应我,相信我。”
李惜芸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不安,她摇着秀首,虽然声音清淡,但是却很明显是在哀求:
“不要。”
她再一次抓住了管阔的手,两只手都握了上去,不肯松开。
她害怕,害怕管阔会像无数次一样,离开了她,却迟迟不回来。
管阔摸摸她的头,感受着柔顺的秀发,指着那五名正在苦战的长流宫卫,说道:“他们不应该为我们而死,人都是平等的,我知道他们爱你,你也爱他们,你没有办法,因为你没有能力,但是我却有能力。”
听着他的话,李惜芸显得有些意动。
她出身高贵,如同管阔所说的那样,长流宫卫们爱她,她也爱长流宫卫们,但是长流宫卫为她而死,是他们认为、她也认为理所应当的,因为她是皇族,而他们忠于皇族。
可是管阔的想法和他们不一样,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李惜芸和小遥等人先且离开,是因为她们只是弱女子,她们就算是留在这里,也只会成为拖累,但是他管阔,却没有理由丢下那五名长流宫卫冒着生命危险阻挡在那里,自己先跑路了。
李惜芸苦笑一下,眼帘低垂。
末了,她看向管阔,眼睛里面满是炙热。
“我等你。”她说道。
“我会来的。”管阔笑着说道。
“你们六个人,都要平平安安地追上来啊!”她将秀首往管阔的胸膛上靠了靠,一步一回头地往铁山无那里而去。
但是管阔只是深深地回眸望了她一眼,已经朝着五名长流宫卫那里冲了过去。
……
……
关纤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将舞蹈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她的身体轻盈又充满了力量,她的血液在沸腾,心在飘,她不属于世人所创造的社会,她融于自然。
她的内心很强大,她觉得自己也强大到了极点。
她可以杀死李择南,凭借一己之力,为父亲报仇,为许许多多的人报仇,为大吴报仇!
但是忽然之间,仿佛是龙威浩荡,金色的力量在她的脑海深处炸开,她的梦被撕裂,她的身体疼痛到了极致,她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重创,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
但是她紧咬着银牙,她看见了那个近在咫尺的一身龙袍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她就快要成功了!
她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鲜血顺着她的荷裙、顺着她的莲足流淌到龙椅之前,凄美、妖异。
她做完了最后一个舞蹈动作,那是一个完美到极致的动作,无暇、不带有任何的破绽,就像是一个圆。
她完整地跳完了她的死亡之舞,献给龙椅上的帝王,也献给这个多灾多难的她深爱着的国度。
她停了下来,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荷裙被染成了血色,就像是北唐第一美人李惜芸所珍爱的红。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夏花。
此时此刻,启明殿外的风仿佛才可以飘荡进来,撩动了她的裙裾。
李择南坐在龙椅上,深深地看着她,神情复杂。
皇龙剑已经出鞘半把,森冷的剑刃闪烁着寒光。
“这是我一生见过的最最完美的舞蹈。”他开口说道。
“多谢夸奖。”关纤云款款施了一个万福。
“噗”
李择南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张口吐出血来。
鲜血夺目的红,滴滴零落在龙椅前面的石板之上,触目惊心。
他受伤了,而且伤势很严重,在关纤云的倾城之舞、死亡之舞面前。
如果这一消息传扬出去,想必会震惊世人,可是见证到的,唯有他们二人,以及这偌大的空空荡荡的大殿。
“你很强大,”李择南擦了擦嘴角的血,“威远将军说得对,你是一个很危险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