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将军不在,总攻皇城,他开始全力以赴。
李择南微笑着站在那里,望着很远的地方,北唐军队缓慢地压入皇城的情景,不知道心中所想。
这一场战争,最起码目前以他看来,还是完美的。
只要金陵沦陷,那么南吴便名存实亡,剩下来即使是会有各地的起义,那也只是暂时的,也就是说,北唐即将拥有着更大的疆土。
而且,这一战,他的心腹大患冠英将军石崇业被杀死了。
这一位三朝元老,他非常忌惮,又不得不利用对方,他们之间,关系非常微妙,而现在,南吴即将毁灭,与之一同葬送,看起来是冠英将军最好的归宿。
他荡平了所有障碍,他要创建一个不朽的伟大帝国,他即将成为千古一帝。
一名轻骑绝尘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道:“陛下,南吴禁军抵抗剧烈,我们损失惨重。”
这是李择南所要求的,虽然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不懂兵法,也不会作决策,可是他还是得时时刻刻知晓前方的情况。
“这样的损失是值得的。”李择南微笑。
他向前几步,宽大的龙袍在风中席卷:“是时候了,朕要入南吴的皇宫。”
听着他这极具冒险的话,那名轻骑满脸的吃惊之色。
……
……
在许多天以前,自己数次进出过皇宫,而现在却跟着北唐的军队攻入,里面一片血雨腥风。
那时候,姬如是和李惜芸造就了一片美好的幻想,整个皇宫都拥有着明媚的气息。
时过境迁,往事如烟,过去了,就不再了。
管阔看着铁山无,发现这个家伙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一枪顶翻一名禁军,他对着对方问道。
“我和你一样,”铁山无说道,“我是北唐人,也是南吴人,而且从根源上而言,是最最纯粹的南吴金陵人,而今却是这样第一次进入南吴的皇宫,心里面挺不是滋味的。”
管阔越来越奇怪:“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睹物思怀的那种人啊!”
铁山无道:“难道你觉得今天只是很寻常的一天吗?”
管阔不说话了,他想到,自己和铁山无的命运因为南吴和北唐的纷争而改变,而这一切都即将随着金陵的彻底沦陷而终结,说起来,就算是铁山无,要叫他不感怀一些什么,也是挺不容易的。
南吴禁军的战斗力非常恐怖,北唐人一个又一个倒下,他从身边的北唐军人眼中,几乎看出了畏惧。
兔子犹会蹬鹰,更何况这是狮虎。
五千禁军,足以令所有国度都望而生畏的力量。
管阔没有心情在这里为北唐而厮杀,他循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战着,一边努力往自己所要去的地方而行。
铁山无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他。
他知道,无论他在哪里,那位姑娘,都会在这里等待着他。
……
……
启明殿外。
关偃月拄着刀,坐在石阶上,闭着眼睛。
大旗插在他的身侧,迎风招展。
他无暇关心金关二府的其他人现在在哪里、又是死是活。
最起码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他最后一个人。
尽管因为没有睁眼的缘故,他看不见很多情景,可是他还是可以很清晰地听见不远处的厮杀声。
北唐军队已经距离他只有几道宫门的距离,而他的身旁是所有的御前带刀侍卫,在禁军覆灭之后,也是最后的力量了。
作为南吴军队的统帅,他很欣慰于自己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背后的启明殿内,龙椅之上,坐着他的陛下,他要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守护这个人,那是他的责任。
在摧毁着北唐军队的同时,禁军也在迅速消亡。
他听见了,北唐人越来越近!
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拄着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要让自己处在最好的状态,即使是赴死,也不应当抱着自杀的心态,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战斗,再去死亡。
当龙门被攻陷了。
神照门涌入了北唐军队。
……
闭着眸子,听着声音,非常精确的信息传递到他的脑中。
在半个时辰之后,他的心中两个字响起
来了!
他对自己说道。
他蓦地睁开了眸子,眸光像是闪电一样绽开。
他长身而起,吴钩刀离开地面,战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
……
启明殿前,是一片庞大的殿前广场。
在广场的正中央,便是大名鼎鼎的临风台。
而今,剩下的一千禁军退守到了临风台的后面、启明殿的前面,而高高的石阶上,南吴的旗帜迎风飘扬,关偃月正提着刀站在旗下。
密密麻麻的北唐军队在临风台脚下分开为两股洪流,在越过临风台之后,又汇合。
最终,在启明殿的不远处,和剩余的一千禁军对峙。
铁流有些敬畏地分开,大辇顶着华盖缓缓而前。
里面坐着一身龙袍的青年。
威远将军一身战甲,骑着披甲的战马,在大辇一侧跟着向前。
在临风台下,大辇停了下来。
李择南走下。
他抬眼望了望高高耸立的临风台,笑了一下。
“朕听说,这里是南吴皇宫里面,最高的地方。”他说道。
威远将军下了战马,站在他的不远处,应道:“是的。”
“朕想上去看看。”
“整个南吴都匍匐在了陛下的脚下,这是应该的。”
李择南踏着优雅的步伐,绕过临风台的前部。
举着华盖的内侍想要追上去,却被他一甩大袖阻止了。
他挥退了所有想要贴身保护他的人,包括威远将军,独自一人绕到临风台的另一面,那里有着密密麻麻的石阶,一直到临风台的最顶端。
他一步又一步不急不缓地走上石阶,像是在用心感受曾经的吴皇走上临风台时的心境。
远处,关偃月冷冷地看着那一道一身皇袍的年轻身影在临风台的石阶上越来越高。
临风台是南吴的象征之一,而今被敌国的皇帝就像是游览风景一般走上去,那是巨大的亵渎,也是他们的无能和耻辱,但是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