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深不可测的巷子里,一个裹着白色棉衣的姑娘独自走着,鞋跟接触到石板铺陈的地面,在寂静的空巷里发出了“吧嗒”“吧嗒”的清脆声响。
突然,在她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团黑影,阴冷地不带一丝生机,像是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鬼。黑影的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迅速地朝她追击而去。
白色的身影开始努力奔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呼喊着:“救命呀!有没有人在?救命呀!”
脚步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重,白衣姑娘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心中倍感无助,她回过头放缓脚步,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直直地盯着那团越来越近的黑影。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因为只有你死,我才有重生的可能!我的家人才有活着的希望!”
当阴寒的刀刃逼近了喉结,白衣姑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去面对那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两滴晶莹苦涩的泪水,从浓密的眼睫下滚出,顺着脸颊滴慢慢落下来。
“清离!!!”
一只温暖的手牵起她冰冷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紧紧护在身侧,拉着她离开了原地。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即使你始终没有注意过我,我也永远会在你的身边···”
寒光一闪,剑锋急速袭来···
“不要!!!”
林思期大喊着,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呼,呼,呼···”
她急速地喘着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拉起枕头半靠在床沿上,伸手拭去了额上的汗水,过了许久,呼吸才渐渐平静了下来,目光没有任何焦距地在屋子里打转,最后凝结在了墙上挂着的那一幅麒麟画像。
“我又做噩梦了,有人在梦里叫我,叫我···”
林思期对着画像喃喃自语着,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好笑,便摇了摇头,似乎想要甩尽脑中的思绪,深吸了口气起身洗漱去了。
换好衣服后,林思期站在书桌前,将抽屉里的玉笛拿起,打开窗户,对着窗外的银杏树吹奏了起来。
其实她一直都会吹笛子,只是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小的时候妈妈总觉得女孩子学乐器会很有气质,便将她带到了一家乐器店里,站在一堆乐器面前让她挑一个学习,本以为她会像大多数的孩子一样喜欢钢琴或者小提琴,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她却穿过了所有的乐器,指着角落里一只不起眼的竹笛道:“我要这个。”
“要这个?”妈妈有些惊讶,蹲下来握住女儿的手:“可是这个现在已经没有人学了呀!”
“要这个!”小姑娘眨巴着圆鼓鼓亮晶晶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重复道。
妈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那只有些泛黄的竹笛:“可是就算你想学,妈妈也不认识教这个的老师呀。”
“这个没什么问题,”乐器店的老板走了过来,弯下胖乎乎的身体,拿出那只竹笛递给了小姑娘:“你要是喜欢这个,叔叔来教你。”
小姑娘拿着竹笛左看看又看看,整个人欢喜的不得了,甜甜道:“谢谢叔叔。”
“那就麻烦你了!”疼爱女儿的妈妈最终也没有再表示反对,只是笑着对老板表示了谢意,便带着兴高采烈的小女孩回了家。
从那以后,小姑娘每周都会去乐器店里一次,那个胖乎乎的和善大叔也一直耐心的教她吹笛子,一直持续到了她十二岁搬家的时候。
胖叔叔在她最后一次去店里学习的时候教了她一只新的曲子,曲音期盼中透着一丝悲凉,悲凉中又带着一缕希望,虽然音调悠长绵延,却又让人觉得气势磅礴。
“这是什么曲子呀,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呢!”十二岁的姑娘扎着两只小辫,歪着脑袋一脸纯真的问道。
“这叫思归期,是一首两千多年前的古曲,”胖叔叔收回手上的笛子,笑嘻嘻地对着小姑娘道:“你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而且这曲子跟我的名字好像呀,我叫思期,它叫思归期,就只差了一个字呢!”
“是呀,只差一个字,等你以后把这个字找回来,一切就完美了!”
“这个怎么找呀?”
“该找到的时候就能找到了,有些人有些事总在命定的路上等着你,到了那个该相遇的节点自然便会相遇,”胖叔叔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当齿轮再次转动时,叔叔希望你可以放下心中执念,让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言太过深奥,所以她没有听懂,也没有多想,只是恋恋不舍地跟胖叔叔道了别,去了另外的城市。
后来她再也没有吹过那只竹笛,不是因为不爱了,只是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就像那只那只曲子的名字一样,因为少了一个字,而不再完整。
林思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失落感来自于什么,她只是不愿意再次去吹奏那只曲子,也不再去碰那只竹笛,只是将它放在了精致的木盒中,锁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直到来了这里,入城的第一天夜晚,她落入了冰冷漆黑的湖水中,在她的耳边响起了那只曲子,在住到寺里后很多个迷茫的梦境中,她梦到了那只曲子,在那个神秘男人的笛音中,她听到了那只曲子。
而现在,在她拿出玉笛的一瞬间,突然就像控制不住一样,将心中的烦闷全部融在了这只曲子里,随着音符飘散在空中。
一曲终了,林思期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便将笛子重新放回抽屉里,往前院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工人们都还没有过来,阿亮已经在大殿里忙碌起来,细心地擦拭着前一天散落在祭台上的香灰。
林思期上前帮忙,伸手端起神像面前的香坛,让阿亮去擦底下的灰尘。
“好了,你放下来吧。”
林思期嗯了一声,正准备放下,阿亮又连忙补了一句:“慢慢放,爷爷可重视这炷香了。”
“这个吗?”林思期慢慢放下香坛,指着那一柱紫檀香道:“这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他为什么那么重视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爷爷从来都不让人点这香,外人连碰都不能碰呢!”
林思期黝黑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立马明白了过来,笑道:“当然不能给外人碰啦,我可是听说了,这是有人每年花钱特地敬献的香火,只不过郭老一直都舍不得给那人点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