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的事情意料之中的顺利,朝廷很快便下了文书,昭告天下莆国公主宜霓与太子轩辕志联姻的事宜,例行由太常寺占卜两人的生辰八字挑选吉日,还有两月便是除夕,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姬太常奏明武帝,说半月之后便是吉日,武帝也想早点让两国和亲,于是大婚便很快操办了起来。
拂云宫中,景妃孤身站在院中凝望着四周的景色,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出宫前被废黜为平民,此次因为轩辕宸立功加封为尊皇子,母亲的品级不能太低,所以武帝便顺势赐了一道恩旨,恢复了她妃位,将原来的拂云宫安排给她继续居住。
院墙外的乐声络绎不绝,今日是太子成婚的大典,因为是联姻,轩辕志一早便与宜霓出行接受万民朝拜,结束后又返程回轩武殿叩拜武帝,整个帝都城都是一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景象,更衬得拂云宫格外的清冷。
轩辕宸刚从轩武殿参加完庆典,便急急赶往拂云宫,一进门见到景妃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院中,连忙上前扶着她进屋坐下:“秋风萧瑟,母妃连日辛苦赶路,要多注意保重身体。”
“庆典都结束了吗?”
“嗯,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太子夫妇已经前往宣后的永乐宫,等叩拜完宣后便会回到东宫了。”
景妃靠在椅子上,微闭着双眼,喃喃道:“宣后,太子···”
见景妃一连念了好几遍,轩辕宸轻轻摇晃着她的胳膊:“母妃,您就别想这么多了。”
景妃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已满是泪水,苦笑道:“不想?我怎么才能不想?再回到这里仿若隔世,即使过去那么多年,每当我闭上眼睛,当年的种种还是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无法忘怀,”她的手有些颤抖,扶着轩辕宸的肩膀:“宸儿,不管如今局势如何,既然能再回到了这里,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族人,我们绝对不能轻易退缩。”
“宸儿明白,母妃放心!”
“好孩子,我知道你的辛苦,朝局凶险,你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既然回来,我就做好了准备要面对这些,母妃不用为我担心。”
景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伸手轻轻抚摸着轩辕宸的头发,轩辕宸靠在她的膝边坐着,缓缓道:“母妃···”
景妃见他神色有些忧思,柔声道:“你我母子二人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轩辕宸看着她的眼睛,顿了顿方道:“母亲可知道此次在背后真正帮我们谋划回京的是什么人吗?”
“不是钟大人吗?”
轩辕宸点了点头:“是他没错,他当时找到司徒将军让我们假降回京的时候母亲和我一样,都不敢完全信他,司徒将军一开始也是有疑虑的,可是钟大人给司徒将军看了一封信后,他便同意了这个安排,还让我们放心,说绝对万无一失,后来回来之后,群臣弹劾,纷纷要求重罚,钟大人只是事先叮嘱我什么都不要说,他在殿上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直接戳中了父皇多疑的性格,将我保全了下来,此次又看准时机力保让我随军出战,我才得到了立功的机会,钟大人的这种种行为虽然并不刻意,但是每次都将分寸拿捏的很好,我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感觉他并非是善于谋划的人,所以也就多多留意了一下···”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景妃扶着他的肩膀关心道。
轩辕宸点点头,他第一次遇到清离之后曾让列检去探查她的身份,无意中发现了钟铭暗中进入麒麟寺的事情,心中便明白了大半,在这轩辕帝都,说起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提到他必然没有反对。
“是谁?”
“炎恒。”
轩辕宸握住景妃的手:“我回来之后便被下放到了军营,在那里我还意外得知其实当年司徒将军与炎上师的关系非常要好,现在想想司徒将军当年与我们并不熟悉,但是他被外派到边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我和母亲从差役手中解救出来,接到了临西镇,还把我放在他的麾下学习,悉心教导,这么多年来对我们一直照拂有佳,我想这背后或多或少,都很有可能是麟氏在帮衬。”
景妃的手一抖,有些抵触地回避着儿子的目光,撇头看向远处一言不发,她心里其实清楚,当年炎恒只是占卜了天象,如实上报给了武帝,可是就算是当年错不在他,族人的惨死,二十年的风雨飘泊,又怎么能轻易释怀。
轩辕宸一直陪着她静静地坐着,过了很久,景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若真是如此,我真的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感谢他。”
不想一下子让母亲思虑太多,轩辕宸随后便转了话题,闲聊了几句,看着侍女伺候她午睡后退了出来。
他何尝不明白母亲心中的想法,又或者说其实他的想法跟母亲是一致的,当年的麒麟寺也许并没有刻意想要去伤害他们,可是他们的族人被灭,天下婴孩尽死,造成这般惨烈的结果,却又跟麒麟寺脱不了干系,这其中的恩怨曲折,纷纷扰扰,又有什么人能分辨得真切。
轩辕宸心里一时有些忧愁,便在御花园内走动着散心,远远听见假山后面有人在弹琴,走近几步才发现是莆国的公主,如今的太子妃宜霓,旁边跟随着一个乐师在帮她调整琴弦。
宜霓起身向他款款行了个礼,声音柔软道:“不知道殿下在此,宜霓献丑了。”
轩辕宸本来想走,见她主动说话,出于礼节便寒暄道:“娘娘过谦了,怎么此刻还在宫中?”
宜霓抚摸着琴弦:“母后还有些事情要跟太子交代,我便在这里等他,我知道轩辕人都喜爱乐器,所以想一会抚琴一曲献给母后,以尽儿媳孝道,不知殿下此刻可有时间,先帮我听听可好?”
轩辕宸看了一眼琴,摇头笑道:“我是个粗人,只懂杀敌打仗,哪里懂什么音律,娘娘还是找别人吧!”说罢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宜霓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眼神变得愈发冰冷。她的父王和秦枉关系极好,秦枉许诺只要莆国扶持轩辕志登基称帝,那么她就一定是未来的皇后,莆国便可得到轩辕北面大片领土,连她都不明白,为何父王对秦枉如此信任,就这样把自己远嫁过来。
她与轩辕志接触几次,大约能感觉到这个太子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被人一手掌控的棋子,没有自己的思想,她并不喜欢,但是为了父亲的雄途大志,为了洗雪当年莆国惨败的耻辱,她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心里却怎么也不能甘心。
“真是个冷漠傲气的人,难怪会是让秦枉殚精竭虑的死敌,”她冷笑着:“时日还长,我们走着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