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作为一名优秀的知乎青年,这篇《我的奋斗》就差开头写上谢邀了。
虽然只是借用了《我的奋斗》的书名,再瞎编出一个感人肺腑的励志经历,这对于加里安而言简直信手拈来。
当记者博尔斯特看完了手中的文稿之后,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抬起头,他深呼吸一口气,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问道,“加里安阁下,这些真的是你的亲身经历?这篇文章实在是……”
“是不是太过于悲惨了,比狄更斯笔下的《雾都孤儿》还要悲惨。”
“嗯……很感人也很励志。”
加里安打断了博尔斯特的话,叹了一口气,假装深沉的说道,“是的,这些经历都是我编……不是,这是我幼年时期的真实写照。你们不会知道一个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在垃圾桶里翻过食物,在大街上被人当做小偷痛打,遭过白眼和歧视。对于贫穷人家的孩子,接受教育都是奢望。我在此希望能够呼吁所有人关注那些贫困儿童。如果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他们的一辈子都可能穿梭在恶臭的垃圾堆和下水道的阴影里。”
他握住记者的手,语气诚恳的说道,“博尔斯特阁下,其他的一切我并不在乎,但我希望这篇文章能够引起社会的关注,救救孩子们。”
博尔斯特认真地点头,他终于知道应该如何落笔这篇报告了。
“放心吧,加里安阁下,我一定会好好的报道你的励志故事。”
博尔斯特起身告别,加里安把他送出门,等到告别之后才转过身重新返回客厅。
左拉站在一边目瞪口呆,他挠着头说道,“加里安,你说的经历都是真实的吗?”
“不是。”
加里安端起咖啡,慢慢喝了一口,他笑着说道,“都是我编的故事。”
“……编的?”
左拉以为自己听错了,煽情的剧情差点让他字迹上的童年经历信以为真。
加里安重新拿起了笔,他对着左拉说道,“别忘了我是一个作家,编煽情故事是基本的功底。而且这篇文章发表之后,巴黎的舆论都会站在我这边了。有什么比一个出生低贱却又自强不息,最终获得认可和尊重的励志故事更让人起身鼓掌的呢?”
“至于尊敬的戈蒂耶先生那件事……”
加里安用左拉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他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装完吧。”
第二天,博尔斯特报道的稿子将这场文艺争辩推向了白热化,加里安用最尖锐的笔锋,狠狠的嘲讽了戈蒂耶,将崇尚的唯美主义比喻成一坨华丽的粪便。如同托尔斯泰鄙夷莎士比亚,而博尔斯特在报道中,也将加里安描述成另一个版本的托尔斯泰。
这种说法让人无法接受,而让戈蒂耶更难以接受的是他在最后对自己的嘲讽:既然戈蒂耶先生愿意为艺术献身,那么他是准备像伟大的殉道者一样接受我的献身挑战,而是像一条丧家犬拒绝或者假装没看见?
原本为艺术献身殉道就是一句夸张的比喻,而现在加里安似乎将他逼到了没有退路的悬崖边缘。
他借助这次的争辩,发表的文章《我的奋斗》,更是让舆论一片倒,将胜利的天平倒在了他这边。
一个从外省而来的乡下农民,一个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哪怕在条件最艰苦的情况下从未放弃过上进的念头,民众被这种法国梦的励志模式所吸引,不仅是塑造成革命诗人的形象,更是成功的奠定了巴黎大众文人的典范。
这一幕,梯也尔始料未及。
他原本以为众人的指责会将加里安的声望推入谷底,却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
虽然《我的奋斗》并没有正面的回应梯也尔的质疑,但是却从侧面有力的辩驳了对方的所有论点,还把梯也尔堵得无话可说。
“现在大众都被《我的奋斗》所感动,我无论再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了。说真的,这家伙不从政真是可惜了。”
梯也尔一边翻阅着报纸,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恐怕论手段,文艺界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巴黎好久没有出现如此有趣的家伙了啊。我是可以承认自己输了,不知道骑虎难下的戈蒂耶先生,现在要怎么回应加里安咄咄逼人的抉择呢?”
他把握着手中的烟斗,笑着说道,“会很有趣吧。”
如同加里安分析的一样,戈蒂耶的确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现在懊悔自己当时多加了一句话,被人抓到了漏洞。
现在加里安已经公开发出了挑战,如果戈蒂耶阁下不愿意接受他的邀请,那么之前所谓的为文艺而献身的誓言就是一句谎言。
恰巧戈蒂耶又是一个好面子的家伙,对于加里安咄咄逼人的态度,只能找自己的好友波德莱尔商议,能不能让对方撤回之前所说的话,私底下解决这个问题。
“你现在知道招惹他的下场了吧?”
波德莱尔摆出一副旁观者的态度,打趣对方,“我的朋友,之前跟你说了别去招惹那个年轻人,你不听。现在好了,你要么认怂,要么接受挑战。”
“求你了,波德莱尔,这件事就不能私下解决问题吗?你去跟他通融通融,让他登报发表说明,这件事就算了。”
戈蒂耶拉不下脸皮,但他不想49岁了还要跟一位年轻人拼的你死我活,最重要的是整件事关乎到他的颜面。对方切断了后路,导致他根本无法拒绝。
“那你去问他吧。”
波德莱尔无奈的说道,“我又不能决定是否取消挑战,我的朋友,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私事,我拒绝掺和进去。”
对方爱莫能助的态度让戈蒂耶感到绝望,然而他始终不愿意向一个年轻人低头,要让他当众承认自己懦弱,就等于名声扫地了。
所以他唯一的希望是能够与加里安通融一下,取消这场荒谬的挑战。
“算了,我的老朋友。”
戈蒂耶摇了摇头,依旧不愿意相信波德莱尔的劝告,他恼怒的说道,“我想去找那位年轻人碰碰运气,做人不能太绝。难道要得罪文坛所有人?他以后还想在巴黎文艺界待下去吗?”
波德莱尔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看在对方是雨果和自己好友的份上,还是多嘴一句。
“算了吧,戈蒂耶。难道你真以为,他的才华只配做一个文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