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那个女子似认出来她是主子这回三传五令要尊而敬之的女子,当即恭敬地站起身来,答道:"回姑娘,主子有下命令我们要好好对她,可是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吃饭,小的喂了她两个小时,她打碎了十几只碗,小的又不敢动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没想到这个君子淮,倒还算得上有几分骨气。姬月容挑挑眉,望了眼灯火下闭目不语的君子淮,沉吟片刻,道:"你先出去,让厨房再送两份饭菜来,本王今日陪着她吃饭。"她低声吩咐那女子,不意外地见到君子淮微震了下身子,以及那女子瞪大的眼神。
"是,是。"女子回过神来,忙不迭地收拾完地上的垃圾退下,心中暗自庆幸总算甩掉了这个烫山芋。
"那么,我们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谈谈吧。"姬月容站在她对面的桌子前,坐定下来,"本王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需要你好好解释下。"
桌上的烛台,似感觉到姬月容带来的冷风般,无波的火焰轻颤几下,明亮的房间暗黯一下,很快的又恢复了光亮。
君子淮蓦地睁开眼,凶狠瞪住了她...早应该对她有所防备的,看来自己的情报出了点小问题,自少那个谣传没多大实力,好色的容王爷,明明是一个城府深沉,做事出于平常人的意料之外,若不是如此,自己要伏击的人如何会变成了君子涟,那个暂时没有心力来换挡自己蚕食的男子。一切地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怪也只能怪姬月容有如神助,没有走陆路。
姬月容瞧见君子淮神情数变,大概知到其中的意思,微微一笑,提起了桌上的水壶,"君子淮,本王见还还有点气魄,不愿蛰伏于男子膝下,这事。本王可以接受,只是..."她抬高了手,微热着茶水注入她眼前的茶杯之中,她冷冽的墨眸中有一丝迷离,"本王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在本王自亮身份之时,下此杀心。"
君子淮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再看她那双似能洞悉人心的双眼,语锋讥诮如刃,"姬月容,不是每个人都能随心所欲!他君子涟算得什么,若非我那时正在关外谈一笔买卖,母亲突然病殁,我来不及及时的赶回家主持继位大典,哪轮到一个庶人之子登上君家的掌权之位!正如你所说的,我本不愿蛰伏于君子涟的脚下,会反攻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你,至于你...只怪你自己大树招风,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与人无由。"
"哦。原来我是不小心惹到了暗鬼,才会横祸飞来。"姬月容神情不变,嘲笑在唇边,一双如寒冰般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光,重重放下手中的茶壶,"现在更是招惹到你这般的小鬼在前面探路,只不过,正如你所说,本王运气比你好那么一点点,先你一步动手,擒了你入了室,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她说著,微挑着长眉,似笑非笑的睥睨着君子淮。
"你..."君子淮被她尖锐的言语挤兑,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恨恨地看着姬月容,越瞧越觉得窝火,那份淡然得意的笑容实在可恶。
姬月容说的没错,是她此次行事不择手段,不顾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可眼前这个人做的事情,也不是那么上得了抬面的,也不过是用些下九流的手段,她们算得上是同样的人,凭什么她能骄傲,还要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看待她。
"世事无常,是敌是友,又不是你我说得算!就说现在吧。"姬月容端起桌上的微凉的茶,饮下一口,口腔中淡淡的苦涩让她不自觉的拧下眉头,却没有影响着她的好心情,"你我二人萍聚于此,也是一种缘份。只要你的手下做事有眼色,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为朋友哈。"她说着,眼光诚挚地凝视着她,表情仍旧淡淡,平静的话语里却有一番深意。晕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脸颊上,便象是镀了层淡金一般,说不出地高贵圣洁。
这个人...好危险!
君子淮的心尖陡然一震,多年来的过人经验让她瞬间警觉戒备。面对姬月容这般宁静的容颜,君子淮在不知不觉怒气已退了大半,适才还充塞心口的屈辱愤怒竟奇迹般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自出师以来,无限的向往。仿佛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安祥...眼前这人,只是几句话语,她的心便有些亲近之情,这样特殊的魅力,她在不久前就见过,与她不同的是,那个人一直带着笑靥,是一个邻家的大人般,正在为迷途的她,指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或许,眼前的容王爷,同那个人有着相同的目标...君子淮迷惘中隐隐理出什么头绪般。再细一思量,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消失无遗。
"多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你好好想想吧!"姬月容笑着说完,放下手中的茶杯,"茶凉得真快,本王也告辞了。"
"大姐,倒是小弟疏忽了,倒是忘记天冷得很,茶也热得快些!"君子涟在姬月容离开后一会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平淡没波的声音里,带着他特有的嘲讽。走进屋来的他并没有因为姬月容的到访,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安然如昔。看不出表情的君子涟的身后,还有一个手拎数层红色食盒的待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但是此时此刻,君子涟同君子淮一样,都象是有些什么在阻挡着她们的同时发难,翻脸怒对。
在君子涟的示意下,桌上除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之外,还有一坛以泥密封了罐口的酒。
待卫不知何时已悄然退下,临走不忘将屋门带起,于是,不算大的室内,烛火低照中,便漾起了层层奇怪的情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