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听着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又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他回来了又能怎么样?朕还真恨没能亲手了结他。他要是回来了更好,正好给朕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万岁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自寻烦恼呢?”吴良辅挑着眉毛说道,“我的万岁爷,这个事行早的,不行晚的,而且一定要让李存真只跟咱们谈,就跟咱们谈。万一让太后知道了……”
“哼!”顺治一听见太后两个字,发怒了,“呼啦”一下就把茶碗拨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奴才们全都吓得跪在地上。
“起来,起来,都滚远点!”吴良辅把奴才们赶开了去,说道,“万岁爷,你可得息怒啊。”
“母后不喜欢朕的爱妃,要不是因为她拦着朕,皇贵妃早就是皇后了。做了皇后心中兴许能好受些,也不至于……
她有病有奴才伺候就行了,非要皇贵妃去照顾她,让一个有病的人去照顾她,她的病倒是好了……最后……哼,要不是因为她,皇贵妃怎么会积劳成疾?”
顺治眼睛湿润了,旋即擦了泪,满脸通红地说道,“如果她还那么不要脸,想着那个人,我有他们好看的!”
“哎呀,万岁爷啊,你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样?朕是皇帝!朕喜欢汉家的东西她就偏偏反对,朕想要满汉一家,她就偏偏要拉着蒙古,朕恨透了多尔衮,她就偏偏勾勾搭搭,哼!朕才是皇帝,朕才是天下之主。全天下都是朕的,是朕的,他们都得听朕的!”
吴良辅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地说道:“奴才嘴巴贱,贱嘴巴!”说罢,就在顺治面前扇起自己嘴巴来。
“行了!”顺治冷静了下来,说道“别扇了,说说怎么办吧。”
吴良辅好快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还是招安李存真是上策啊!”
顺治听见招安两个字,说道:“招安是好,可是李存真这家伙着实可恶,占了江宁竟然还打败了李率泰。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是他占了江宁就会在江南一直闹下去。江南乃是膏腴之地,国家的钱粮赋税大半来自东南。
镇江也在他手里,他把漕运断了,粮食、银子、布匹还怎么运过来?漕运断绝你叫京城的皇亲贵胄还怎么活?”
其实,时间也不是很久,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年,就在郑成功兵围南京的时候,顺治竟然吓得要迁都回沈阳去。
后来被太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死死拦住。为此,顺治的狂躁症犯了,用佩剑劈碎了自己的御座。
这一次,南京都被占领了,顺治却一反常态,完全没有被吓到,一副从容淡定,镇定自若的样子。
为什么?兴许是爱情的力量支撑了这个男人,给了他无上的勇气吧!
当男人恋爱时,他们一样能为自己的爱人付出一切,性命与爱情相比微不足道。所以南京被占领的消息传到北京,满洲贵族如遭雷击,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也显得有些慌乱了,可年轻的顺治却从始至终没有半点惊慌。这让满清贵族刮目相看。顺治没有惊慌,这反而让满洲贵族们镇定下来。布木布泰也在心中感叹:皇帝终于长大了。
爱,确实是神奇的,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人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后世,人人都知道顺治皇帝和董鄂妃的爱情故事,确实是山盟海誓,地老天荒。如果单从爱情上来看,两个人是完美的,让人艳羡。
不过,两个人在一起在名分上确实有瑕疵。董鄂妃曾经是别人的妻子,不过绝不是后世所说的博穆博果尔的妻子,也就是顺治的弟媳妇。而顺治也是有老婆的人。放在后世,两个人杀死了董鄂氏的前夫,然后再在一起,这简直就是金莲和阿庆。
可在十七世纪,两个人却生死相依,感情真挚。这又让人如何评价呢?难道在爱的世界里真的没有对错吗?
董鄂妃死了。顺治抱着一线希望,拼命也要把人“复活”,好让两个再续前缘。为此,英明的皇帝居然连死人复活的鬼话也能相信,还为此奋斗不止。如果一个女人真有这么一个男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趟开神鬼前路,管他曾经有几个老婆,又复何求?
如此一来,与神鬼相比,南京被占又算得了什么?爱江山,更爱美人!顺治勇气倍增,信心百倍,此时,“临危不乱”,丝毫不惧!
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是有讲究的。当人遭到巨大打击,特别是噩耗传来的时候,人的第一反应是“否认”,然后可能是“压抑”。
压抑也就是把原本的事情压制到自己的潜意识里,如此就可能造成“遗忘”,所以后世很多被抢劫的人由于受到威胁,意识过于恐惧往往记不清劫匪的样子,或者干脆整个事情都记不住,再一个就可能是“转移”,也就是“踢猫理论”,或者“升华”,如同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顺治显然是属于心理学中说的“心理否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董鄂妃香消玉殒的结局。在后世,有人说他出家了,那其实就是“升华”,有人说他死了,那更糟糕,什么都没有,被彻底击倒了。
可是,在这样一个时空,顺治没死,还为董鄂妃奋斗不息。
一个人只要不是傻,都知道死人不可能复活。但是,当他陷入心理否定定律之中,加上本身民族文化中神鬼萨满的熏陶的时候,不免抱有一丝幻想,时间一长,伴随愿望的强烈,这个幻想就被无限放大,终于导致顺治认为复活董鄂妃是可能的。
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比如,耶稣?基督布道时就有人说他能复活死人,后来抹大拉的玛利亚说耶稣本人死后复活,还升天了。这个故事广为流传,二十亿人深信不疑。
因此不论是大神学家、哲学家、存在主义之父克尔凯郭尔,还是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抑或是卓越的索洛维约夫和别尔嘉耶夫都说,荒谬并不可怕,正是由于荒谬才能导致信仰,而不是无神论。越是荒谬越是能导致“信心的跳跃”,那是毫无理性和逻辑推论的确定。
如此看来,同样是出于爱,历史上最著名的痴情皇帝,为了爱情相信死人能复活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对此,也许也只有那些经历过真正爱情的人才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