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宏大的盛宴拉开帷幕。一碟碟的珍馐美味被陆续摆盘送上来,将数张足够一个成年人在上面伸展身体的华贵长桌摆的满满当当。
在人群中央,奥尔瑟雅宛若一颗最耀眼夺目的珍珠,她穿着王国内最出色裁缝手工缝制的长裙,白皙的皮肤在灵力灯的照耀下似乎焕发出光彩出来。
她的笑容让一众青年才俊沉醉其中,纷纷用阴沉怨恨的目光盯着那个恬不知耻始终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他们交头接耳,探询着那个不知从何冒出来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竟然没有任何人认识这个男人。不过从他的穿着、打扮、谈吐来看,出身应该不凡。
甚至一些自身灵力等阶不低的人可以隐约察觉到林纳德身上那种高深莫测晦涩难明的气息压制,仿佛一头来自混沌无序的深渊猛兽匍匐在众人面前,自己就连喘口气都得小心翼翼。
没人敢于轻视这个黑发灰眸的男人,纵然他似乎是抢了大家伙的女神。
大王子微微松了口气,他观察许久,知道今天并非发动的好日子。虽然因此浪费掉的人力物力让他有些肉痛,但是他更不想打一场毫无准备的仗。
在宫廷管家的服饰下,大王子端着酒杯面带和蔼的微笑,缓步靠近了林纳德身边,厚重、沉甸甸的嗓音带着些许关怀的语调问道:“奥尔瑟雅,这位先生是?你难道不准备为你的大哥做介绍一下吗?”
奥尔瑟雅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嫌弃,关于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哥背地里搞得那些烂事,几乎都快在她耳朵里磨出茧子来了。
别看这家伙一副宽厚长辈的样子,平近易人。实际上,整个王宫里谁不知道他背地里干得那点破事,有一桩说一桩,他要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话,恐怕整个王国的报纸的八卦面会被他牢牢占据。
“我的朋友,林纳德。”
她简短的说道,表现出很淡然的模样。
对于自己妹妹的态度,大王子脸色变得有些阴霾。然而长期养成的良好伪装让他迅速平复情绪,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
“林纳德先生,初次见面。鄙人奥古拉斯。”大王子用一种只流传于古老家族之间的礼仪对着林纳德打着招呼,口中的语言也变得比现在的常用语更加拗口和复杂。
这一套礼仪林纳德很熟悉,在九天应元不灭之书里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无用杂学里就囊括了这个早已经泯灭在历史长河的里礼仪来源、发展、具体用法。
由于它发源于传说中的黑暗历时期,距今已经跨越了不可考证的时间,除了那些从古传承至今的大家族还在遵循之外,其他的外人压根连看都看不懂。
奥古拉斯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林纳德做出相应的礼仪标准跟他问候,谁也挑不出错来。
不过要是对方无法反应过来的话,恐怕会在懂行的人里跌一个大份。
毕竟,这将验证他的血脉源头并非那些赫赫声名的古老家族,只是一个新晋权贵而已。
当面,他们也许不会表露出什么,反而会宽慰的为他解释来龙去脉,顺便说上几句‘这都是过时的东西了,不了解也实属正常’。
转过头,林纳德以及奥尔瑟雅就会成为他们的笑柄。
直视着奥古拉斯噙着笑意的嘴角,林纳德熟练地做出了相当完美的应对动作,他的嗓音变得浑厚,在某些音节上甚至发出类似苍龙咆哮与闪电轰鸣的声音出来。
这种语言相比起奥古拉斯口中蹩脚的音节起来,绝对是最为正统的东特罗帝国继承人才能掌握的皇室用语。
要知道,整个大陆上现存的国家,都是当年四分五裂的东特罗帝国的遗泽。
现在的王国传人,也是原本的帝国血脉。
现在林纳德这一口地道的帝国口音相比起奥古拉斯使用的原本大陆上的通用语言来说,更加小众,是仅仅只在帝国内部流通的语言。
如果奥古拉斯无法正确应对的话,甚至会被扣上一个不敬先祖的帽子。毕竟这种语言在当年,是每个帝国家族的成员都必须掌握的语言。
流传到今天,这门语种基本上已经消亡的差不多了。
也只有瑟玛这种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人,能够略微听出来这门语言的音节,并且粗略的猜测出相关的含义。
换做奥古拉斯,他就只能表情呆滞,嘴唇微张,难以应对了。
虽然他的脑子不断提醒他,这个叫做林纳德的男人所使用的语言传承于帝国正统,但是他无论怎样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来丁点关于这门语言的相关资料。
这一次,换成是他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了。
好在,奥古拉斯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很久,正在他准备干笑着将这件事轻轻揭过之时,一声略带威严的问话却从厅外传了进来。
一个披盔戴甲,双瞳孔都是少见赤红色的男人在一行极具气势的部下的簇拥中,缓缓的走进厅堂中来。
他的盔甲极为耀目,相比起一般士兵或者是骑士穿戴的灵力盔甲起来都要奢华与出彩。
甲页的设计上相比起传统的盔甲来说,更加贴近机械的概念。不,与其这样说,还不如直接说该男子穿的就是外骨骼装甲。
林纳德脑海里灵光一闪,算是知道自己看着对方的那种别扭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在一众复古咖的聚会里,突然蹿出来一个‘高达’画风的男人,这实在是有些不搭。
看看他腰间那把手电筒一样的装置,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待会儿它会射出一道银白色的光剑。
至于为什么这样说,是因为这个男人明显来者不善。
“奥尔瑟雅在哪里?”
他的语气沉稳,透着久居人上的威势,令人不敢抗拒丝毫,仿佛这样做了的话就会立刻身死当场。
瑟玛脸色一变,她冰冷的目光冷冷的从该名男子的脸上扫过,低声道了一句:“神裔……”
“圣劳伦斯殿下,让我来为您引见我的妹妹,王国的明珠——奥尔瑟雅。”
人群当中,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的传出处,三王子面带春风般的笑容,快步走到那名陌生男人的身前。
“神裔。”
“竟然是神裔,战争结束了吗?”
“莫非?……”
杂七杂八的议论声遮掩不住,人声从开始的压抑,到后来的几乎半公开讨论起来。
几个身穿纯黑色用金线描边的全理教黑袍的老人脸色剧变,悄然快步离开了现场。
神裔现身这件事无疑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们心头,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横扫全场。
圣劳伦斯睥睨的眼神狠狠一瞪,语带不满的轻轻嗯了一声。
“唰!”
刀光一闪,除了林纳德和瑟玛等寥寥几人看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以外,其他人只觉得空中光芒大作!
“嗬!——救…救命。”
王国的一名议员无力的捂住喉咙,漫天的血雾将他附近的几个贵妇和男士的衣服弄得肮脏无比。
“阿!!!——”
骤然而生的命案令这些娇弱无力的贵妇们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直到其中一个人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光柱给活生生烧死之后,她们才惊恐的拼命捂住嘴巴,浑身颤抖的在地上蠕动着逃跑。
“吵死了。”圣劳伦斯淡淡的瞄了一眼被他部下杀掉的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三名提前撤离现场的全理教的信徒四肢不全,满脸血污的被扔到场内中央。
“喂,出去执行了一段时间的任务,怎么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就能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台面上了?奥莱特?”
他拍了拍三王子的肩膀,将后者吓得脸皮疯狂抽动。
“对,对不起,圣劳伦斯殿下,我的错!”
三王子浑身僵直,极为尴尬的笑着。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高贵名门的聚会就变成了雅雀无声的屠杀现场。
面对着突兀而至的神裔,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后者已经用铁血手段表明了,圣天教还是当年那个肆意横行的圣天教。
随意讨论神裔的话,是会有死亡的风险的。
全理教的三名教徒当中,一名大主教以及两名高阶主教像是死狗一样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圣劳伦斯,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
“神说,屠戮我的子民之人,将受万箭穿心之苦。”
无法反抗的大主教用精神力直接沟通在场所有人,并在众人的脑海中幻化出一尊神秘莫测的真理老人的形象。
“所以说,很吵啊。”圣劳伦斯鄙夷的看了一眼被强制跪在地上的黑袍大主教,一口泛着金光的唾沫狠狠啐出,直接击穿了后者的颅骨。
大主教级别的坚硬头骨就这样形如儿戏的被打烂,随后他的脑袋直接四分五裂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无数失去控制的精神力与灵力疯狂的从大主教的尸首上蹿出,发疯一般的朝着场外逃去。
虽然肉体死亡,不过他的精神力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活跃度,只要逃离这里,就能在教会的安排下,重新占据另外的身躯。
虽然要再次从头积攒灵力,不过总比死亡来得好。
“想跑?”
圣劳伦斯嘴边挂着残忍的笑意,他的右手举起,隔空对准黑袍大主教的精神力虚体,恐怖的吸力瞬间产生。
“在污染大陆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们这些异教徒的灵魂了,献给父神的话,一定会让祂感到愉悦吧。”
黑袍大主教的精神力浓缩成一团,短短一瞬间就已经从幽魂、恶灵转化到了几乎半实体的状态,显露出深厚的灵力等阶。
即使如此,在圣劳伦斯的引力拉扯下,他却依旧毫无任何逃脱的希望,只能发出绝望不甘的嘶吼,痛苦的诅咒着他随后被后者狠狠吞噬入体,不知放到什么地方储存起来了。
两名躯体寸寸断裂,体内充斥着钳制灵力的主教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绝望的神色。
不过作为高阶主教,他们对神邸的信仰是毋庸置疑的,投降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圣天教压根排斥一切体内没有圣力扎根土壤的血脉者。
他们发出濒临疯狂的怒吼,自我崩解灵魂。精神力像是倒塌的沙堆一般从体内逸散出来,化作光粒消散。
面对这种毫无求生意志的自杀手段,圣劳伦斯也无法可施。他只能遗憾的看着两人自裁,为自己失去了两个玩具而感到些许无奈。
“唔,算了。”
他歪着脑袋说道,不耐烦地转了转脖子,自问自答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对了,奥尔瑟雅,嗯。”
他扭过脑袋,对身后的侍卫们点了点头。
全副武装的部下们瞬间自发散开,将整个大厅的所有出入口通通堵死。
同样穿着着灵力盔甲的王宫士兵们双目发红,他们拼死抵抗起来,却被同样穿戴盔甲的圣天教骑士团的成员毫不留情的斩杀。
在林纳德眼中,这些王室士兵们的灵力盔甲虽然足以将他们的实力推动到初级主教的阶段,不过那些圣天教骑士团的成员却明显更加可怖。
“不,问题不是出在盔甲上。”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圣劳伦斯的手下们,完全是依靠自身达到的主教等阶,而不是依靠外力提升上来的样子货。
这是一支全部由天才组建起来的部队,他们的盔甲并没有给他们提供任何的加成效果,只是简单的制式装备而已。”
“够了!”瑟玛勃然大怒,她手臂轻挥,一道无形的波扩散出去,将圣天教的骑士们将士兵们分隔开来。
“宫廷侍卫长!”
她压抑着怒气,一字一句咬牙说道:“让……他们封闭现场。”
有着高阶主教实力的宫廷侍卫长现年四十岁,是瑟玛的得力手下。在刚才的反抗中,只有他没有一照面就被斩杀,只是被不断击退,频频陷入险境。
听到瑟玛的话,他露出屈辱至极的目光,狠狠一挥手,带着残余的士兵们退出大厅外,牢牢守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