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历克斯说的“从未有人回来”，福克斯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笑了。

“如果我这短暂的一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那么他们都在我周围三尺之内。而我，要把他们一起打包带走。”福克斯张开双臂，将手搭在艾儿和罗杰的肩膀上。

而罗杰听了也默默地点头。

阿历克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废土的年轻人，为什么总想着往外跑呢？”

目标有了，那么方向在何处呢？

……

福克斯咬着笔杆，看着面前的信纸发呆。

“你那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呢？”阿历克斯跳上福克斯的头顶，顺手在福克斯的耳朵上摸了好几下。

“我在回忆之前看过的《东富力士游记》。如果可能，我想把它默写下来。不过问题在于，里面虽然讲述了他的家乡，废土的风貌，还有一路之上遇到的怪物怪事。在我的记忆里，那本书里面好像没讲过什么关于如何进出废土的事情。”

“市面上能查到的资料，肯定经过了一定的删改。真相可能早就不知所踪。得亏你因为一本奇幻游记，就踏上了一生都无法回头的征程。”阿历克斯捋着胡子，做一副“你还太年轻”的表情。

“可是我看的是原稿啊。”福克斯回答。

“原稿也……什么？你怎么会看过原稿？”阿历克斯的差点把胡子揪下两根。

“那本书的原稿，就保存在克里斯蒂安卧室的书架里。趁他不在的时候，我把那个书架看了大半呢。”

“你为什么能出现在冷泉实验室主任的卧室里……”阿历克斯满脸狐疑。

“嘛，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总之，因为我对《东游记》十分在意，因此我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几乎能默写下来。”福克斯拿笔头敲着脑袋。

“克里斯蒂安的藏书很多吧？你为什么偏偏会对这一本在意呢？”阿历克斯又提出了个疑问。

“或许是因为我生活的不如意，而那本书描述了一个符合我幻象的世界？”

“唉，算了，你试着写一下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情报。”阿历克斯挠了挠头。

福克斯把一根木炭削尖，在阿历克斯花大价钱买来的纸上面写起《东游记》扉页的小诗来。

【笔先生是个挑剔鬼，

墨先生是个淘气包，

纸女士身段轻飘飘，

三人看起来不很可靠。

他们只肯记录有趣的故事，

他们收取的酬金很高。

可我还是喜欢请他们帮忙，

有他们陪伴，不会无聊。】

“喂，你写的什么鬼东西？《东富力士游记》开头就是这样的？”阿历克斯看着直撇嘴。

“对的。克里斯蒂安先生说过，这是一种叫做儿歌的文学体裁。内容歌颂了笔墨纸这些记录工具。

‘有他们陪伴，不会无聊’这句，则是作者鼓励读者们也像他一样进行记录，进行创作。这似乎在东富力士的世界，以一首儿歌开头是很常见的。”

“那么，为什么我在黑市里买到的《东富力士游记》里面却没有这句呢？”阿历克斯笑着龇了龇牙。

“你也看过那本书？”这回轮到福克斯震惊了。

“毕竟东富力士是有记录以来，唯一一个疑似外面世界进入废土的人。我想任何一个有好奇心的人，都不会置之不理的。”阿历克斯伸出爪子抓起福克斯写过的那张纸，准备好好研读一下这首儿歌，突然他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纸上的字在消失！”

只见纸上被福克斯用炭笔写的痕迹，正在慢慢地淡化，逐渐消失。

“这是什么情况！？”

福克斯首先怀疑纸和笔有问题。他随即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纸没有变化。

他又换了一张纸，换了一根炭笔，然后重新默写那首儿歌。

他抄抄停停，一直都没有发生异变。可就在大家都觉得刚才可能出现幻觉了的时候，在福克斯把儿歌的最后一个字写完的时候，纸上的字仿佛突然闪了一下，然后再次慢慢消失。

也就是说，不是纸或者笔的问题，而是那段文字！那段短小的儿歌无法被记录，一旦写成，就会不可逆地消失在纸面上消失。

无论是纸面还是石头表面，无论是书写还是雕刻，无论用的墨水还是鲜血，只要这段73个文字的儿歌，按顺序被记录下来，它就会不可逆地淡化，消失。

“这真是邪了门了！秘密一定就在这首儿歌上面！！！”

与此同时……

在白圣树魔法学院的祭坛旁，几个学徒正在忙碌着。

他们正在操作一个叫做“等价交换机”的玩意。

这个念能力造物是不知哪一代的先人留下的，其作用是进行“等价交换”。

即你随机放入一个物品，交换机将随机把这个物品，与废土上的任何一个同类物品进行交换。

比如你放入一双袜子，根据废土上的平均个人卫生水平，交换机99%概率会还给你一双臭袜子。

听起来好像很没用？那是你没有掌握使用它的方法。

比如使用者将无用的文件放入交换机，交换机可能会换回一个记载了绝密情报的文件，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就是了。

于是学徒们常常滥用这个装置。

比如用坏掉的匕首换一把好匕首，用短蜡烛换一根长蜡烛。这些情况发生的概率很高，因为废土上绝大多数的匕首都处在良好可用的状态，而任何时候，长蜡烛都会比短蜡烛多。

当然，用交换机换衣服或者食物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因为绝大多数废土居民都是衣不遮体，对他们而言，衣服可能就是几根布条而已。而食物嘛~交换成果绝对会让你对食物定义感到困惑。

用没写完的作业交换别人的作业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容易被打）

而今天，一个聪明的学徒想到了另一种交换策略。他交换了一根羽毛笔。

在废土上，用得起并且能使用羽毛笔的人绝对不多。而这些骚包到能使用羽毛笔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大人物。如果这样，那么岂不是有机会换出名人用过的羽毛笔？那会很值钱吧？

交换机需要聚集6个学徒的念量才能启动。光华流转过后，学徒们气喘吁吁地看着交换机，迫不及待地看看交换出了什么东西。

一支金色的羽毛笔静静地躺在交换机的格子里，笔杆上刻着“东富力士”字样。

“东富力士是谁啊？你们知道么？”一个学徒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是历史课本里出现过的人物。”另一个回答。

【模因：

模因指的是一个想法，行为或风格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的传播过程。

理查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一书中创造模因一词。他指出模因就像思想的dna，与生物的dna一样，可以不断繁衍和传播。

于是思想的种子就在一个个人之间生根发芽，根植于其脑海中，最后成为了牢不可破的信念。

而这种模因现象，在念无处不在的废土，显得尤为明显。有可能一首诗歌，一个图案，甚至一道菜肴就可以形成模因，在消息匮乏的废土上疯狂传播。

当然，理念的模因是最容易传播的存在。

比如都灵高等神秘学学院的校训“掌控未知。”

冷泉实验室的箴言“一切皆可研究。”

以及geco的口号“建设更美好的废土。”

这些理念因为其提出者的极强存在感，成为废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模因。

“你知道吗？人类是唯一丁丁没有长骨头的哺乳动物。”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