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石的讲话很快就发表在《金陵通讯》等主要报刊杂志之中,电视广播也做了大量的报道。
这在整个帝国年轻人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一夜之间,沉寂了很久的华夏帝国重新被呼唤起激情。
尤其是,阚石用八九点钟的太阳形容年轻一代,更是激起了年轻人献身华夏文明的热情,弘扬华夏文化也蔚然成风,甚至还出现了向偏远地区支教的社会团体,去帮助那些蛮族部落走向文明。
从这天起,整个华夏帝国都被动员起来,皇帝开始授权皇太子阚禹摄政,同时大批的年轻官员被提拔到更高的位置。不知不觉中,华夏渐渐加大了对外开拓的步伐。
……
华夏八十一年春,英格兰,伦敦。
伦敦所处的地区,这些年因为泰晤士河河水侵蚀引发的土地沉降和水患越发严重,如果不是大量应用来自普斯茅斯的水泥建材和湿地排涝工程技术,恐怕许多街区都不得不废弃。
过去的十年里,除了依然坚守在本地的议会和部分老一代华夏叛逃的移民家庭,更多的人陆续搬迁到了普利姆河口的普斯茅斯城,伦敦已经露出了衰落迹象。
已经入夜了,伦弱议会的大厅里依然是烛火通明,人头攒动。大约四十多名来自英格兰各地农场庄园的富人代表们齐聚一堂,为刚刚到来的羊毛、小麦、烟草等农产品收获季而激烈争论着。
“先生们,在丧失大量奴隶后,我们不应该再放弃属于我们的羊毛定价权!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向华夏帝国派出代表,必须交涉!或者和普斯茅斯再谈谈。”
“温斯顿·乔先生说得非常正确,否则五年之后,我们在羊毛上的出口利润损失,不会比查理·孔陛下拿走的更少!可以明确的说,当年爱德华·孔陛下做出的决定糟糕透了!我们就不该向华夏帝国租借普斯茅斯!让华夏掌控了我们英格兰王国的经济命脉。”
在一个矮个子的鼓动下。超过半数的衣着光鲜的牧场主纷纷起哄,仿佛早就受够了现在这种要死不活的尴尬状态,甚至还有人已经明言后悔当初选择跑到海外建国的决定。
一个衣衫严整的瘦瘦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明确反对现在大厅里的不受控控情绪:“约翰·刘先生,你是想鼓动我们和华夏帝国做对吗?“
”即使他们控制了英格兰的经济,我们依然能从租界那里获得比欧洲便宜得多的商品,尤其是粮食、武器、衣物和药品。而且羊毛出口的关税优惠并未减少。通过转口贸易,在座的各位,挣得并不少。“
”先生们,我希望你们能够理智一点。如果他们把羊毛价格的让步转移到我们需要的商品上,或是取消其他出口关税优惠,那我们还是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反而会引起诸位的不满。”
矮胖的约翰·刘一撇嘴,反驳道:“费尔纳先生,听说您的庄园已经改种了棉花,而且汉普尔顿的棉纱厂也是您的产业。“
”您当然不用担心伦敦或者整个英格兰的羊毛纺织的死活。也许再过几年,您会带着华夏国民的身份站在这里炫耀您做出的选择。对于华夏来说我们都是叛逆,你以为重新投靠还来得及吗?”
矮胖的男子约翰·刘发出的冷嘲热讽,结果引起了大厅里一片附和声,就像开了锅一样,持不同意见的人相互指责和攻讦。
高居主席位置的白金汉公爵维利尔斯·韦烦躁地敲响的桌上的木槌,怒斥道:“先生们,请静一静。这是议会,不是菜市场。“
”先生们,冒彊总督的意见并没有什么问题。这符合当初的约定,我们应该接受租界的意见,终止契约奴合同,让更多的人能进入工场,将英格兰的经济调整到适合的位置上去。”
“诸位绅士,要知道,为持续保持税收的增长,增加我们军队的实力,我们不得不做出让步。难道你们真想回到华夏帝国当一个普通的商人,不再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贵族,放弃在英格兰的爵位。“
”华夏帝国是如何崛起的?是工厂,手工业。是大量的机器。如果仅仅是为了种地和养羊,我们不得不永远因为土地不够用而和法兰西人交战,而这绝对不现实。”
说到这里,这位白金汉公爵掏出手帕擦着脸颊上的汗水,紧闭的会议大厅让他感觉十分不适。
“维利尔斯·韦公爵,那利润本就是属于我们的,那些可恶的华夏商人骗走了我们的一切,强行拉低了价格,还让还在四处游历的国王陛下对我们失去了信任。“
”而且,冒彊总督还拒绝我们进入租界后保留特殊贸易伙伴的地位,只允许按照他们的规矩缴税,由他们来制定税收标准。“
”这完全不能接受!我建议派人去秣陵,向华夏的皇帝陛下申诉这一切。”
一个干瘦的老人站了起来,他的话引起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沉思,看起来他在这群英格兰贵族里颇有威望。沉默了几分钟后,开始有人点头赞成,然后越来越多的手举了起来。
“公爵大人,这是议会大多数人的决定,您要继续保留意见吗?”
带着厚重黑眼圈的矮胖男子约翰·刘,如得胜的浣熊一样得意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白金汉公爵,角落里默不出声的少数几个男子想要反驳,却被维利尔斯·韦公爵拦着没让他们开口。
这位白金汉宫爵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先生们,你们并没有见到普斯茅斯越来越兴旺的事实,那里正在投资建造的造船厂、木材加工厂、纸浆厂和棉纱厂将获得我们不曾想象的订单,足以弥补我们在羊毛定价权上的损失……“
”他们需要的其实只是我们的一种态度,需要的是我们真正融入那个经济体的诚意,而你们只是为了保住羊毛的利润,为了自己的权力,并非为了整个英格兰的利益!如果英格兰倒下了,你们还要去哪里找到庇护?”
说到这里,白金汉公爵站起来,无力地丢下自己擦汗的手帕,转身走出了大厅,随后少数几个和他观点一致的人也跟着站起了身,转身离去。
“哼哼,普斯茅斯!什么狗屁租界,那里已经被华夏帝国给占领了,他们正在利用那些欠了一屁股债的平民和契约奴,骗走属于我们的劳力,好让我们变得一无所有!他们任意迁走或迁入许多莫名其妙的人,但却阻止了荷兰人向伦敦输入黑奴的生意。”
“说的对!除非他们让出普斯茅斯造船厂和纸浆厂一半的股份给我们,否则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宁可送给那些投靠他们的穷鬼却不愿意卖给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滚出去,别再回来!什么狗屁白金汉公爵,不过是被华夏帝国通缉的走私犯。”
“你这个英格兰的叛徒!”
“查理·孔国王陛下万岁!”
恶毒的谩骂和嘲讽声中,议会的大门又合上了。一众义愤填膺的英格兰议会的成员,开始紧锣密鼓地商量如何重新和英格兰王室达成一系列权责协议的话题。
维利尔斯·韦脸色苍白地站在了泰晤士河的码头边,眯着双眼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回想起当年野心勃勃跑到海外建国,嘴角一抹自嘲的冷笑。
“公爵大人,您的船来了吗?”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青年华夏男子带着一个欧裔青年随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在维利尔斯·韦身边,他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李明先生?您怎么……”
维利尔斯·韦似乎早就认识眼前的华夏青年,不过对于对方居然深夜出现在自己面前感到惊讶。
“呵呵,看样子您的努力又失败了……”
李明撇了眼城镇深处的某座大建筑,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奇怪了不少:“公爵大人,您应该知道。冒总督很关心维利尔斯·韦先生的立场,这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是的,你先生,请转告冒总督,我明天会准时出发,希望能和总督阁下再谈谈。”
白金汉公爵是坚定倡议和华夏帝国全面合作的妥协派。但从几年前开始,他在英格兰议会里面临的阻力就很大。
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些人都是伦敦奴隶主和使用契约奴、黑奴行为被严重打压后,不满的情绪是最重的。
再加上这些年,英格兰的新兴产业,基本控制在普通自由民或华夏帝国投资人手里,所聘请的管理人甚至都有前英格兰各地领主的契约奴。
眼前华夏总督秘书身边的那个名叫乔治的随从,就是十年前偷乘小舢板从詹伦敦出逃到普斯茅斯的契约奴。
“公爵先生,您说得再多。也无法改变某些人愚蠢的偏执。他们太过眷念自己奴隶主的陈旧生活,而不懂得如何在新的环境中谋取利益,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李明掏出香烟点上,说出的话让维利尔斯·韦有点不解。
“天啊!起火了!”
突然,码头边的一个警察高声喊了起来,维利尔斯·韦扭头看去,顿时就脸色发白。夜色下,那座伦敦的议会建筑,此时冒起了冲天的大火。
火红的烈焰照亮了周边的街道,滚滚浓烟从建筑的各个缝隙中喷涌而出,大街上迅速站满了周围民宅里逃出的男女老少,不少人身上还紧紧裹着被单。
“啧啧啧,真可惜,又失火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跑出来……你大概还不知道,英格兰内战已经爆发了,谁也不知道几年后是议会,还是国王说了算!”
李明宛如欣赏美景一样看着远方的大火,透来的火苗光影在他脸上来回晃动着。
“维利尔斯·韦先生,有些议员已经老了,伦敦议会也需要新鲜血液,您应该带领大家担起责任。”
“李先生,华夏帝国……战争爆发了吗……”
维利尔斯·韦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慢慢侧过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似乎这场大火完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小时后,几个黑影来到一处河岸边的小树林里,此时李明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独自抽着烟。
“大人,行动成功,他们一个都没出来。”
几个兵部军事情报司的特工朝着自己的行动领队行了个军礼,其中一人还将一封信递到了李明面前。
“不错,这是维利尔斯·韦和其他几位友好先生的联名书。做的不错,我会向兵部为你们申请嘉奖的。呵呵,很好!整个英格兰议会,现在就剩下他们有表决权了……”
李明将信收进口袋,看着火光映红的天边,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的轻松。他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向接应的快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