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帆船及时地调转了方向，沿着浮桶指明的方向追了下去。阚石看着远处的浮桶，那些浮桶就像水上快艇一般破开海面，向前高速的飞奔。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尼玛，太猛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刚过中午，太阳懒洋洋的挂在高空，根本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擦了一把清鼻涕，阚石举着望远镜紧盯着海面。

此刻缆绳已经放尽，巨大的压力让绞盘咯吱直响，每个人都离绞盘远远的。万一拉断了，那是会出人命的。

这里发生这么大的动静，鲸群也混乱起来，大家紧张的盯着海面，生怕鲸鱼群对船发起攻击。还好，鲸鱼在四散奔逃，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阚石暗道侥幸，据他所知，鲸鱼这个群体巨大却胆小，一旦受到攻击，除了少数几种齿鲸之外，很少会想着反击，而是四散逃跑。真是巨大而懦弱，白长了那么大个头。今天运气不错，至少没遇到齿鲸。

桅杆的瞭望手突然挥着信号旗，大喊大叫：“它浮上来了！不好，它转向了，向东边去了！”

舵手立刻改变航向，操帆手也在桅杆横衍上窜来窜去，调整着帆面，甲板上的水手也在调整帆索。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再次追上这头刚刚浮上水面换气的鲸鱼，又是三支捕鲸叉飞了出去，它的后背上已经插着四根带着倒勾的捕鲸叉，暗红色的血液被海水冲刷下来，整个海面被染得通红。

再一次的打击让这头鲸鱼又潜入海里，它已经脱离了鲸群，向着东边游去，此刻它的速度已经慢了很多。估计要不了多久，它会再一次露出水面。床弩手拼命地摇动绞盘，他们正在加紧上弦，赶快换上新的弩箭。

果然没过多久，鲸鱼又在不远处露出水面，帆船赶紧靠过去，这一次三只捕鲸叉全部命中，这头鲸鱼已经游了近十海里，两个小时的挣扎，它已经精疲力竭。现在它越来越游不动了，换气的间隔也短了，差不多五分钟就要浮上来一次，下潜的深度也不足以把浮桶拉下去，只能拖着浮桶在海面上拉出一串串浪花。

枫都号上所有人都跑上了甲板，他们欢呼自己的胜利。这条鲸鱼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它无力的漂浮在水面上，喷出来都是红色的水雾。

它还在努力的摆动尾巴，显然这是徒劳的，它已经无法继续向前游。每次摆动身躯，捕鲸叉的倒勾刃口就会割得更深，伤口也越来越大。血水不断的从伤口中涌出，一大片海面被染得通红。

“鲨鱼！”有人发出尖叫，大家纷纷往海面上看去。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了很多的鲨鱼，一条条黑影在水面下快速穿梭。它们想分享鲸鱼大餐。这可不行！

阚石一声令下，所有人聚集在甲板上，齐心携力拖动缆绳将鲸鱼靠上船帮。一些人拿着长竹篙拚命驱赶这些水中强盗，水手们拼命地摇动绞盘，想尽快将鲸鱼拖上甲板。

所有人在甲板上拖动缆绳，吊杆、绞盘、滑轮组齐上。鲸鱼从改造的船尾斜坡上，被一点点拖了上来。拖到甲板上，阚石这才发现这是一条须鲸，他也是看到鲸鱼满嘴的长须才认出来。

这家伙长约十五六米，重约十来吨，不算完全成年。面对这么个大家伙，阚石又犯了难。这里所有人从来没处理过鲸鱼，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阚石只在新闻里看过小日本捕鲸船的影象，知道日本人是拿着一把像青龙偃月刀的大刀破开它。阚石取过大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鲸鱼的肚皮前面。比划了半天，阚石一咬牙一刀挥下……

大刀在鲸鱼肚皮上砍出个豁口，阚石沿着口子从腹部开始切割。不一会，鲸鱼肚皮划开一条三四米长的刀口，随着刀口越来越大，鲸鱼的内脏哗地流了出来，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把阚石熏一个跟头。

“嗡”地一声，所有人都远远的跑开。就像原子弹爆炸，这味道一下子扩散到整条船上，几乎所有人都趴在船帮剧烈呕吐。阚石没有想到，这头鲸鱼这么臭。他也是胸中烦闷欲呕，眼睛都熏得睁不开。

刚刚吐完的方洪噙着泪问阚石：“王……上，呕……咋……这么臭……呕，扔掉了！呕……”

“方洪，臭丫头跑什么，都给老子过来！你……你们看我就没……没事，……呕……呜呕……”

好吧！充好汉的阚石也跪了，他扔下大刀冲到船边，一张嘴，浊物象打开的高压水枪喷了出来，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枫都号的船帮边密密麻麻都是伸出去的人头，每个人就象开了闸门的水库，一泻千里。呜哇呜哇响成一片。

好久，除了阚石，其他人停止了呕吐。大家捂着口鼻，水汪汪的眼睛瞅着还在“呜哇呜哇”的阚石。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浑身都抖个不停。呵呵！大家实在是想笑又不敢笑。

阚石终于缓过劲来，看到所有人这副鬼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看见缩在人群里躲躲闪闪的方洪。这死妮子！还敢躲，害得老子出了丑。他一把揪住方洪，把她拎过来对着她大声发布命令。

“方洪，让人拿湿毛布围住口鼻，再过去！记得给我也弄块布来。”

在阚石王八之气的压制下，刚刚还偷着乐的小伙子们轮番上阵。冒着逼人的臭气，把这头十多米长的巨大鲸鱼解体成了桌面大小的肉块，鱼肉、脂肪、鲸须装满了所有的竹筐，内脏就留了心肝两样。骨架堆在甲板上，其它的内脏都扔进了大海。尼玛，实在是太臭了！

鲸鱼皮被完整的剥了下来，这多亏有名水手是荤粥人，从小就剥牛皮羊皮，剥鲸鱼皮更没问题。一直忙到黄昏，总算是把这条鲸鱼处理完。晚餐的时候，每个人的胃口都不太好，船上的味道实在是有点大。

……

枫都号一路顺风航行，经过一夜的奔波，滨城海岸已经露出了海平面。捕鲸船归来的消息让整个滨城人都行动起来，大家纷纷跑到码头，整个码头人头攒动，被挤得水泄不通。

一筐筐的鲸鱼肉被吊下码头，数量多得让人砸舌，鲸鱼除了吃肉，最有用的就是鲸油，其它如骨头、鲸须、鲸皮都是非常有用的东西。

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鲸鱼在其中发挥的作用特别重要。不管是从日常生活，还是工业生产上，当时的鲸鱼，是很重要的一环。欧美国家玩了命的去捕杀鲸鱼，真正为了肉的成分只占小部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鲸身上的其它部位。西方的工业革命离开了鲸鱼，就会慢很多。

阚石捕鲸首先要利用的就是鲸油。楚国建国以后，人口集中到几个城市周边生活。由于民众越来越富裕，对生活也有了更多的要求。尤其是城市，各种商业活动也层出不穷，解决城市夜间照明成了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鲸油就是最好的选择，它燃烧起来不仅非常亮，还没有油烟和任何异味。

一头鲸鱼体重的三分之一多都是脂肪，鲸皮下面那层淡粉色的物质就是鲸脂层。通过加热这些鲸脂，就可以得到最初级的鲸油，这种粗加工的油脂，已经是一种非常好的灯油。

这种油脂再进行过滤和高温熬制，它就会变成一种蜂蜜一样的粘稠液体，这是非常高级的工业润滑油，在几百度的高温之下既不会变得稀释也不会凝固。在后世多用在精密仪器的润滑上。在这个世界，它也可以用在各种车轴润滑上，纺车、水车、风车等都可以用上。在冶炼钢铁、淬火等环节都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

鲸肉有点象牛肉，后世挪威和日本的市场上都有鲸鱼肉出售。不告诉你，你根本吃不出来这是鲸鱼肉，一点儿腥味都没有，除了颜色略淡之外，很像我们平时吃的牛肉。在这个原始时代，就算是富足的楚国，肉食还是一种奢侈品。鲸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正好可以弥补肉食的不足。

鲸鱼全身都是宝，为了维持舰队的开销，让反对派闭嘴。阚石就把主意打在鲸鱼的身上。

意外的事，阚石没想到捕获的是一条须鲸，这种鲸鱼的牙齿是一种长须。须鲸吃食时不是吃而是喝，连海水带小鱼虾一起喝到嘴里一大口，但是不咽，先闭上嘴，把鲸须立起来，像过滤器一样挡在嘴唇里面，海水可以漏出去，小鱼小虾全留下。

鲸须每根从半米长到三米多长不等，重量从几两到十几斤都有。它的韧性和弹性非常好，可以弯曲、可以伸展，能做很多东西。

后世欧美用鲸须作女性的裙撑、内衣支撑、医疗手术器械、船帆的斜拉杆和帆撑等等。鲸须还可以做成了弓，用鲸鱼筋做成弦，重量很轻发射力道却很大。

鲸须的材质和象牙很像，是制作工艺品的好材料，经过打磨和雕刻做成工艺品。几乎可以做到和象牙制品以假乱真，后世里不是专业人士很难区分。

另外鲸鱼的内脏和骨头也非常有用，内脏除了可以提炼鲸油之外，还能提炼出鱼肝油。鲸鱼鱼肝油是种上等滋补品，比普通鱼肝油营养更丰富。

鲸骨熬出的骨胶可用作船用粘合剂，效果特别好。用鲸骨胶粘和的船板即可以防止水泡，还可以防止船蛆的蛀蚀。鲸骨的出胶率也非常高，几根大骨头就能熬出几公斤胶来，对于造船业很有实用价值。

……

泰安八年，阚石一直在滨城主持这个项目，码头区已经有针对性地建设好各种加工坊。帆船一靠岸，所有的原材料就会分门别类地送入各加工作坊。

回到滨城，阚石顾不上休息，他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个工坊之中，对加工的过程一一做出指导。一直忙到中午，阚石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城主府。

刚刚坐下，小枫正好从医院归来。她一见到阚石，便开心地扑进他怀里。阚石笑着想开口说话，小枫突然闪到一边，“哇”的一声，大吐特吐起来。阚石疑惑地看看小枫，又看看自己。

”咋会事！哥真的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