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站在清玄道宫的台阶之上,看着面前的虚影所演化的各种道法变化。
与其他大能十分谨慎,乃至于许久不发一言相比,他则是显然十分轻松,时不时就会提上几句,与之进行问对。
得益于可以随时通过大混沌进行问对,再加上至上之气持拿在手,大道六印又可感应高渺,对他的道行提升是十分显着的。
时至今日,就只金庭这一方而言,能在道行上与他相提并论的几乎是找不出来了,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与他问对了。
青朔、白朢或许能跟上他的步伐,可两者就算有自身的道法,可实际上仍旧是他自己,彼此心意相通,他能理解的,二者也能理解,气意交流起来比单纯的问对更为有用。
其实就算放到元一天宫那里,当也只有那五位足以与他对面论道了。
可是现在,却是因那宝莲之故,这样的人选又多上了一位。
实则他所想要解化考虑的道理非常之多,纵然能从他人处获益,但也只能解决极少一部分,多数问题只能靠自身问对寻逐。
而面对这个虚影,无论他提出什么疑问,只要不是超脱元空道法的桎梏,那么就能给予回应,并持续下去。
当然这不是无偿的,而是包含有莫测玄机与极大凶险的。在修士一次次的问出自己不解的问题,而又被一次次的解答,固然解了疑惑,可同样也是对自身一次又一次的否定,
每成功问对一次,宝莲上所演化的道法就会被相应助长,而自身之道则是逐渐后退,衰落。若是找不到突破的办法,那么就根本无从与对面争斗,自行败落下来。
因为修道人的本质就是为了求道,要是连道都无有,那么一切就变得没有意义,在解决这些事情之前,是不会再去做其他事情的,这便是陷入道执了。
可是张御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为宝莲所演化的道与他的道实际是不同的。
要知道他还有一部分道法建立在与大混沌的问对之上的,这一方面永无无可能从宝莲上呈现出来的。
然而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这里,因为宝莲所映照的他的道法是从元空问对中产生的,也即是照着他的道法所演化的,并且为了提升到一定层次,当中自是进行了足够的补足。
可即便这样,根基仍是不变的,要不然就与他的道法完全不同了,也是如此,凡是宝莲所展现的,也是他自己所能做到的。若是连他都做不到,那么只是空中楼阁,也没可能让人沉入道执了。
所以宝莲在他面前诠释的越多,他所得收获也是越多。
而他理解了其中的道理,自也能运用这里的道法,随着问对的逐渐深入,他也是成功在自身的道法之上演化出了种种变化,甚至还能更进一步深入。
这是完全摆脱大混沌那一面的根本道法,他推算了一下,只凭此法,其实也有去到上乘境地的潜力。不过恒常之道不去,那也只是具体一定的可行性,未见得能成为真实。
他很好奇到底宝莲能做到哪一步,略作思索,决定继续进行下去。
他很清楚元一天宫弄出此招是为了给宝莲争取成长的时间,不过他并不急于一时,因为这东西想要得出结果,并且囊括入所有人的道法,也是没有这么快和那么顺利的。
真正需要及时把握住的关键,其实是在元空之中天道变数,现在双方的斗战,导致变数不断增升,一旦越过了某个变数上限,双方所做的事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在这个尺度到达尽头之前,任何手段,不管成熟与未成熟的,双方都会一并施展出来,谁都不会例外。
这里唯有穆司议那边的结果推算出来,才能真正知悉了,不过现在穆司议那里应该也是遭遇到自身之道法了,只是此事只能修道人自身应付,外人是无从插手的。
他抽隙了看了一眼元一天宫那里,但他也不可能无止限的等待下去,若是穆司议那里迟迟不见回应,而所有人不能及时解化而出的话,那么他就会动手,单独前往面对那五位元圣。当然,这里自然也包括青朔、白朢乃至高分身。
在他想清楚之后,又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对面虚影上来。
现在,他想看看这宝莲的极限在哪里。
元空某处,穆司议看着面出现的虚影,对于对方提出的问道之请并没有给予立刻回应,因为推算天道变数之时,他自身必须保持高度的专注。
要从纷杂至无可计数的天道变化中理出一条线索,那是何等困难,而且探询天道,亦是他在寻道,哪怕只是一个晃身,都会有无疑计量的变化漏过,这样他必须从头再来,而再来的时候必是难于上一回,那几乎是没可能成功了。
可是问道之请又不能不做理会,若是明明可以回应,却是一味回避,同样是对自我之道的否定。
故他稍得空隙之后,便看向那虚影,并问出了一个问题,道:“此番天道变数,终落于何处?”
那虚影听他之问,忽然晃动了一下,随后骤然破散,化去不见了。
穆司议神色不动,似是这结果不出预料。
擅长推算之人时时刻刻都是在窥探天机,每一刻面对的情况都是不确定的,每一个未曾变化的都是不可捉摸的,那么需要从中理出一条最为可能的线索,但从来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桉。这个问题本身就不好回答。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若是这个虚影向他展现天机,告知天道变数落在哪里,最后还印证了结果为真,立刻能让他陷入道执,可如此一来,他却得到真正的答桉,也算完成金庭一方的嘱托了,就算极可能被道法迫入浑暗,那也是值得的。
那虚影明显不准备给他这个回应,自是问对失败,从他面前就此消失。
而在诸人问对之时,万道人和李复缘二人直接来到了霍衡封镇之地,在谨慎尝试了一下后,两人放下心来。
一如他们所想,这里没有元一神子那等宝物来阻挡他们。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
霍衡此刻被封禁在里面,自身被削灭了所有的变数,所以只要他们将混沌之气不断渗透入其中,但凡有一缕气意与之接触,瞬息之间就可以将变化延展开来,从而自里脱身。
虽然此人非是他们原本的目标,可是混沌寄身都是一样,都是大混沌的意志外在体现,他们不在乎解脱出来的是哪个,只要能来到外间搅动局面,那就是他们的取得成功了。
两人交流了一下,就联手将气意传递下去,试图从中破开一个口子。这里的封禁其实非常牢固,毕竟是五位元圣亲手布置,蕴含各种变化,使得他们一开始几乎难以寻到任何缝隙。
可问题在于,那五位元圣此刻需要关注道莲,没有余力来干涉他们,那就算再牢固的封禁,也没可能抵挡无穷无尽的混沌道法的消磨。
在两人合力施为之下,此封禁终于被磨穿,随着两人一缕气意入内,变化自生,恍忽之间,一个黑袍道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霍衡看了看两人,又看向外间,在气意相接之际,他也是从两人那里得悉了元空之中发生的种种事机。
万道人和李复缘看着此人,立刻感觉到其与真余道人有很多不同之处,霍衡给他们的感觉,却是更为莫测幽深。
李复缘非常小心,他对于混沌寄身还是有着一定警惕的,故是想了下,将此间变化传气意告知了张御。
张御方才已是知悉霍衡脱困,他看了一眼后者,在他观察之下,发现其人的确有变化,这应该是应势而变的结果。
两个混沌寄身先后被镇压,那自然会迫使大混沌做出更多的变化来,以应对元一天宫如今的迫压。
他道:“此人的确有所变化,那是为了元空之变而变,道友不必忧心,大混沌固然不是那么简单,可在击败那五位之前,尚不会牵涉到我等,那五位也是也不会允许如此,稍候你们当要小心了。”
李复缘听到他的回应,结合自身对了解,发现的确如此,他一时也是放心了,他对霍衡言问道:“道友,可要设法将真余道友解救了出来?”
霍衡否道:“其被宝器所困,此刻救不出来,且也无需去救,破了恒常之道,他自能脱身。”又道:“我此刻需做一个法仪,你们两人且过来配合。”
他言语之中毫不客气的支使二人,但是两人并不在意,只要此人当真能对付元一天宫便可,他们又不是真正受大混沌所支配,等到需要的时候,他们也能毫不客气的反算其人,故是两人当即表示愿意配合。
霍衡在两人帮衬之下,凝合气意,不多时,有一物自手心之中生成,无法辨别出具体形状,好像是一滩黑色的水液。
这时手一倾,此水液流淌下去,并且元空之中蚀出一个幽深空洞,此举似乎打通了大混沌与元空之间的通路,倏然之间,内中就有源源不断的混沌之气涌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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