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鱼的内力毕竟还有限, 所以一进里头一层的院子, 就有四个侯府家臣高手围斗她, 他们以攻为守, 刀剑十分凌厉,老鱼只得施展轻功左闪右躲。
不一会儿,鱼游上了树,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来找老魏的,是朋友!”
魏忠骂道:“侯爷哪有你这样的朋友!”
魏义道骂道:“臭小子, 有种下来和大爷再打!”
魏勇道:“大爷我要是再让你溜了,我就跟你姓!”
魏毅骂道:“大爷我砍你, 你就知道躲,算什么英雄!”
老鱼平衡地站在树枝上, 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摇着折扇, 听了魏毅的话就不乐意了。
老鱼一收折扇指着魏毅道:“就是你!别人说的还都有谱,你怎么说话的?你砍谁,谁不躲?只有让你一刀砍为两截的才是英雄吗?汤姆苏都不敢跟你这么狂。要不你砍砍你的兄弟们试试,他们要是不躲,我就是狗熊!”
魏毅不禁脸涨红来, 其他几人也觉得好笑, 魏忠最为年长,也看出来者似无恶意,不禁收起宝剑,说:“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侯府?”
花弄影道:“我就闯着玩玩, 看看魏家的经济状况。”有钱才雇得起护卫、养得起家臣。他说他遣了姬妾及侍候她们的丫鬟,花去他的大半家财,她想着他是不是现在过得挺寒酸的。
“什么?”在场的四个与魏无忌年纪相当的家臣实在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忽听一声笑,有人道:“想知我的经济状况何须这样试,我带你去我库房瞧瞧就是!”
垂花门中走出一个红袍男子,容貌绝世俊邪,但他今日的笑容却十分温和。
花弄影漂亮地跃下树来,四人见了暗叫一声“好轻功”,魏无忌也不禁吃了一惊,惊愕地看着她。
如她没有内力是极难施展出像样的轻功的,就算凌波微步对内力的要求不算严苛,可也是需要内力的。
花弄影见到他不禁一阵欢喜,迎了上去,想起自己和谢智骁过的荒唐的几天,对上魏无忌时不知为何竟然心虚。
花弄影又对自己说:心虚什么呀,她和魏无忌在那方面只是炮/友,而在感情上是朋友。这在现代很正常,她说得很清楚了的。
“你……病都好了?”魏无忌微微一笑,“路上都平安吧?”
“好了,都还好。你没事吧?”
魏无忌拉了她的手臂往里走去,花弄影道:“我马还在外头。”
魏无忌看了魏忠一眼,魏忠自是会去办,两人相携进内堂,魏无忌又令备上好酒好菜,厨房马上行动。
花弄影还没有吃几块点心,就上了桌,菜陆续上来。
花弄影已经说到了伤渐好后修坟才出发回来,当然现在她是姜余,并没有说自己的放纵。
“你没事就好,我还想着要不要返回去接你,可是一来怕万一路上错过,二来担心皇上会召见我。”
现在有服侍的下人在场,魏无忌说话也点到为止。
花弄影也听懂了,没有在此追问,忽说:“我大约……是没法去南方了。说来渐愧,辗转这么久,我还一事无成,像个笑话。”
魏无忌温言道:“谁能笑话你呀?”
花弄影说:“我是说真的,前后都无路,大约末路就是路。”
“是因为最简单的路不在你的考虑范围里,其实我想过了,你走那条路,我也帮你,我不会怪你。”
“你当然不会怪我,你凭什么怪我?”
魏无忌一声哂笑,饮尽半杯酒,花弄影忽然有丝愧疚,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一道主菜上桌,闻着菜香,花弄影也顾不上和他说话了,先祭五脏庙。
酒足饭饱后,两人才去书房谈,这里没有外人,魏无忌就一把抱住了她。
“你在中都几天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却一口吻住她。
花弄影推开他,说:“我好好跟你正经说话呢。”
“我想你。”
老鱼心虚扭开头:“我来不是跟你偷情的,而且我特别害怕……你对我用真情。我只希望自己和你从前的任何女人一样。”
魏无忌眸子暗淡下去,也息了亲热的心思,说:“那事我已向皇上禀报……”
魏无忌将自己回中都后向皇帝陈明事情的经过说了,又点到高丽使臣来了中都上表国书称臣,而皇帝那日和他聊起的事。
花弄影点了点头:“不管发生什么,你不贪恋权位,便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你人留在中都,便不能赖你要造反。”
魏无忌道:“若是皇上还要杀我,你帮我还是帮他?”
花弄影犹豫了,到底帮魏无忌就更不可能完成任务,但她还是叹道:“帮你。”
魏无忌不禁一喜,说:“有你这句话,皇上就算要杀我,我也甘心。”他也明白这句“帮你”如果是真的发生,她会付出他不知道的代价。
花弄影想了想,说:“我原本是打算在中都溜一圈,然后离开的,我现在打算留下来了。”
魏无忌想到了天诛,说:“因为不在中都会出那种意外?”
花弄影道:“有可能。在中都,因为有王气和百万百姓,就不太可能。”
魏无忌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花弄影,也是姜小鱼。”
“你是来这个世界……渡劫的?”
花弄影说:“你们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你要这么说也没有错,渡劫……给我定的目标就是皇后或者太后,做不到就魂飞魄散。”
“我真想真的造反,你就会嫁给我,我会给你……”
花弄影摇头:“千万不要那么做,不是你能力不行,是你没有帝王之命。没有运数,一个再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有可能殒落于一场小风寒。”连她这样外挂都害怕的天道,不可能看着魏无忌造反成功的。
魏无忌苦笑:“我也猜到了。”
两人有过关系后,她一再劝他放开权势,然后那天遇上那种事,她的反应,他也觉得她是知道些什么的。
花弄影顿了顿,忽道:“上一回虽然凶险,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经过那次劫,我能练武了。”
“我看到了。”
“其实光靠武功也不算英雄。”
“不靠武功的人,不像你需要躲藏,躲得远有天诛,近了又怕人发现,而放在你面前的截径你又不走。”
“你说我能不能像司马小姐说的一样,真的参加科举入仕?”
“你想入仕?”
“能有什么办法,若避江湖之远,自然是结交江湖朋友,再收徒培养人手。在中都想要有力量最好的一条路不就是当官?只是我的户籍不是假的吗?便是他们查不出来,我也还得从童生开始考,要考这么多年。”
魏无忌道:“若得朝中大臣举荐,你可以直接参加秋闱。”
“举荐?”
“但是……你确定是要我举荐你吗?你打上了我魏家的标签,就怕在皇上那有心结,我是门阀世家勋贵武将,你能高中,在文官体系中大约也会受到异样眼光。”
“你说的有道理。”魏家原本是炮灰,自己还更多一分风险。
她不禁盘算如何入仕才能达到权利最快的膨胀,才能左右朝堂,而且又不用委屈自己,太过压抑自己的本性。
他忽牵住她的手,说:“小鱼儿,我已放下兵权,如皇上的意,现在除非是有亡国之危或是皇上三顾茅庐求我,我再不为他上马征战了。魏家是要没落了,但这是避免不了的,也许等三皇子登基,我的后人也改换了门庭了,平平安安当个清贵世家传下去。”
花弄影叹道:“让一代名将说出再不为君王征战,真是莫大的悲哀。”老鱼命魂穿的皇帝,一个个为争当先锋常有几军将领干架的事发生,争不到一个任务,将领面对属下,或是在朝中,面上都无光。
魏无忌道:“那些事,我都管不了了,我只当闲人一个,我只陪着你。咱俩能拜天地名正言顺也好,一辈子私下偷情也罢,前者虽我之所愿,后者虽是我之所憾,但人生短暂岂可因咽废食?既然我不可能因为你不跟我拜堂、不给我生孩子、会忘不了轩辕凌恒、爱看美男子而做到忘了你,抛了你,那么今生今世,在我心里,我就当你是我妻子。”
花弄影最怕别人对她太好,说:“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我从来就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明白吗?”
魏无忌不禁露出一抹和煦满足的微笑,说:“你已经在想,可以为我做什么了吗?你只要曾这样想,我这生也不枉了。”
花弄影苦笑说:“我……我怼天怼地怼空气,可是也有一天我被扔进这个世界,让我当英雄的美人,要去完成我一直不相信的。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我也希望有奇迹,我只要才貌双全、善良活泼,他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也许我可以轻松一下,当个正常的女人,满脑子都是爱情,满怀的愿望都是为他生儿育女,可是不行。男人从来只求美/色,满口谎言,那我也只求美/色,比男人更会骗人,我反正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或者,存不存在。”
“如果不存在,你为什么流眼泪?是我这个人不对吗,是我没有资格爱你吗?”
“不是……是,这个世界就是个骗子,我已经努力走到你们那一边了,你才出现在另一边。我已经成为风流花心、用情不专、贪欢好/色的女人了,我已经退不回去了。”
魏无忌流下一滴泪,说:“我闭眼睛就看不见了,你记得回家就好了。不管你能不能光明正大嫁给我,我就是你的家,我们家可以你说了算。”
花弄影不禁溃不成军,坐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地落泪,连死劫她都没有这么多泪。
在这个世界辗转漂泊,她没有家。花家根本没有给她家的感觉。可是老鱼命魂穿过这么多世,不管任务世界简单还是容易,那些角色都有家,只有花弄影没有。连江碧都有孤儿院为家,有曹妈妈像亲妈妈一样疼爱她。她不管在外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个念想。唐心微被事实上的亲爷爷错待,她悲苦一生,但是老鱼却也有阿三和龙凤相伴为家。只有花弄影混到现在,没有家,她也是有一个少女对家的渴望的。
魏无忌轻叹一口气,走了过去,搂住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虽然没有皇帝的命,连权臣也是当不了了,可是我也在为这个家努力奋斗,为了你的平安,为了你在外头累了回来会有饭吃有衣服穿,我都会努力地守护着这个家。”
花弄影不禁哭得唏哩哗啦的,魏无忌温柔地抚着她的头,虽然心疼又吃醋,可是嘴角不禁勾了勾。
趁我不在就不要脸勾引她的小谢,就你的道行也敢跟我争。还有轩辕凌恒,以为封个明贵妃,在宫中做做痴情模样,又仗着身份优势就争得过我了。我魏无忌抢女人从来没有输过,我早赔上我的一切,还争不过你们吗?
花弄影当晚真的去睡了魏无忌的卧房,只不过从前好/色风流的男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和身子。
他说起收三皇子为徒,准备好好教养他,将来他真的想入途,两人可以一起扶持他登位,然后从小灌输他登基后要封她当太后的思想。
花弄影心情放松下来,当天睡了一个安稳觉。
翌日,花弄影又装扮好与他一起出了无令不得进出的内院去外院用早饭,正用着,宫中又有太监来了,宣魏无忌进宫觐见。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推荐《翻转吧,坏女人》。想要改名,但是作者不仅仅是“取人名无能星人”,取书名也是无能之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