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这座宅子对宋攸宁来说,就是个牢笼,三年前痛失亲人,无依无靠地住进了薛宅,本以为可以感受到另外一份亲情。
感受到的,不过是虚情假意之下的狼子野心。
以前她还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让大伯父大伯母不开心,后来才明白,不管她怎么做,在他们眼中都是眼中钉一样的存在。
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亲情,而是她手中亲生父亲留下来的大笔遗产。
宋攸宁刚刚走进客厅,大伯母姚青一边怒骂一边向她这边扑过来,“宋攸宁你这个贱人,你害了我们漫漫那!我告诉你,漫漫是不会嫁给黄国强的,要嫁你嫁!”
说话间,姚青已经冲到宋攸宁跟前,扬起爪子要扇她巴掌。
虽然宋攸宁手伤了,但身体还是敏捷的,姚青要打她,她不可能站在那边给人当活靶子。
宋攸宁一个闪身,避开了姚青,反倒是姚青自己因为扑过来的时候每个注意,没料到宋攸宁会闪开,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薛宅一楼客厅是没有铺地毯的,姚青双膝跪地,宋攸宁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以及姚青痛苦的叫唤。
“宋攸宁你——”姚青仰头指着宋攸宁,“信不信我弄死你!”
宋攸宁看着气急败坏的姚青,并没有想要伸手去拉一把的感觉,“大伯母,在法治社会下弄死一个人,是要坐牢的。而且大伯母您不用一见面就行这么大的礼,我们做小辈的,受不起的。”
昔日逆来顺受的外衣被撕去,现在的宋攸宁看起来丝毫不惧大伯父一家。
她将目光从恼羞成怒的大伯母身上收回来,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以泪洗面的薛漫,以及正在酝酿着情绪的大伯父。
宋攸宁冷笑一声,迈开步子往客厅里面走去,而后,她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薛漫,淡声道:“堂姐昨天晚上把我送到那个男人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梨花带雨的。怎么现在哭了?你不是觉得那个男人各方面条件都很好,所以要让他给我当丈夫吗?你是姐姐,我当然要让着你,这门好亲事,你自个儿留着。”
她在来的路上粗粗地扫了眼那些消息,大致是说黄国强宣布好事将近,黄薛两家联姻实在是天大的好事儿。
薛漫刷的一下抬头,哭肿的眼睛里尽是血丝,看着真挺让人心疼的。
但鳄鱼的眼泪,有什么值得让人同情的?
“是你让秦遇时那么做的!”薛漫歇斯底里,“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自己勾三搭四,黄国强不嫌弃你要娶你,我好心好意撮合你们,你却算计起我来!”
还真是秦遇时……
宋攸宁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今天早上回到秦宅时秦遇时那张生冷的脸,那个时候的他竟然可以一句都不说他做过些什什么,就任由她觉得他在家里睡了一晚上。
如果不是赵姨嘴快,如果不是薛漫说了出来,她当真觉得他就是那样冷漠的人。
回过神来,宋攸宁眼神淡淡地看着薛漫,而这一记冷厉的眼神生生地让薛漫感觉到杀气。
“哪儿对不起我?堂姐你哪儿对得起我了!”宋攸宁将包里的文件袋拿了出来,丢在薛漫面前,“当年你把一个女生打毁容了,却跟所有人说是我打的,当时监控都被你们清理了,实在不行,咱们把那姑娘找出来当面对峙。”
薛漫脸色一僵,立刻拿过茶几上的文件袋打开。
“半个月前你就让人在‘夜归人’外面堵我,要不要我也把人找出来跟你对峙?昨天晚上直接就把我送到那个男人的床上,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毁了我,你觉得温既明就会爱上你了吗?你自食恶果,现在事情闹这么大,你看温既明会不会护着你。”
宋攸宁语气淡淡地将薛漫做的那些好事一件一件地复述出来,而后转头看向大伯父,“大伯父,虽然我从小不是在薛家长大,但我始终是我父亲唯一的孩子,是薛家的血脉。难道您就任由一个外人,对薛家的人下手吗?”
在这个家里,宋攸宁有薛家血脉,但薛漫没有。
大伯父脸色沉得吓人,他冷冷地看着宋攸宁,仿佛从宋攸宁脸上看到她父亲当年的影子。
藏了三年,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薛峥嵘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说道:“薛漫她不是外人,是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的女儿。要说外人……宋攸宁,你和你父亲才算不上薛家的人。现在这件事闹这么大,漫漫是绝对不可能嫁给黄国强的,我会和媒体说,是你陷害了漫漫。薛家容不下陷害手足的人,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薛家的人。”
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大伯父想表达的,还是一个宗旨——将宋攸宁赶出薛家。
“好啊,既然大伯父要和媒体说是我陷害了薛漫,那我们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公开在大众面前,看大家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你们那边。”宋攸宁已经做好了摊牌的准备。
大伯父看着宋攸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底气和他摊牌。
“宋攸宁,你想清楚,一旦你选择和家里对着来,你母亲的治疗费,薛家不会再出一分一毛。”薛峥嵘瞬间就掐住了宋攸宁的七寸,“你如果乖乖从薛家离开,你母亲的病……”
“大伯父,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我真要两袖空空地离开薛家,你们肯定转头就不管我母亲。”宋攸宁又岂会不知道大伯父的套路,“你真想要息事宁人,可以,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你们全部给我。公司、这栋别墅、被冻结的资金,全部还给我。否则,桌上的这些东西,将会成为呈堂证供,出现在法庭上。”
宋攸宁现在开口和大伯父他们刚的很大一部分底气来自于她先前收集的证据,真要撕破脸皮,这些证据对她非常有利。
还有一部分底气,则来自于……秦家。
或者确切地来说,来自于秦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