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攸宁这么说,秦遇时轮廓分明的脸上表情严肃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宋攸宁。
本来是发问的人,结果在看到男人这般严肃的表情时,宋攸宁又有点底气不足。
但是仔细一想,她可是但人家老婆的人,还不能问自己丈夫在消失的将近两个小时里面干什么去了吗?
于是乎,宋攸宁刚刚怂下来的表情,立刻又变得强势起来。
她下巴微抬,眼神故意冷下来,瞧着倒是有点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说:“再给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如果你这次不说实话,我就……”
“就什么?”秦遇时倒是对她“就”字后面的内容比较感兴趣。
“就……就让你睡书房。”这个惩罚,够狠了吧?
秦遇时忍住没笑,“首先,我刚才没去找别的小姑娘。其次,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伤感情。”
有些话,可能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说多了,可能就成真了。
“我刚才去找温既明了。”秦遇时下巴微抬,示意宋攸宁快点煮汤圆。
倒是宋攸宁,听到温既明三个字的时候,眸子中是显而易见的厌恶与反感。
她没问他去找温既明什么事儿,主要是恶心温既明。
上次她就应该狠狠地踹温既明一脚,让他以后再也没办法当男人。
“我把他揍了一顿。”
宋攸宁刚把接了水的锅子放在灶台上,就听到秦遇时来了这么一句。
“你打他了?”宋攸宁诧异转头,那表情差点让秦遇时以为她担心温既明。
秦遇时点头,可不就是打了么,还把人狠狠地摁在地上打了,还想废了他的手。
虽然秦遇时觉得他的脚以后可能也没办法正常走路了。
宋攸宁连火都没开,直接走到秦遇时这边来,也没管这是在厨房,一把就秦遇时的衬衫下摆从西装裤腰里拉了出来。
秦遇时一惊,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厨房门口,好在没人过来。
回头,就看到宋攸宁弯着腰盯着他腹部的伤口。
只是看伤口啊……秦遇时差点以为宋攸宁想在厨房里……
他轻咳一声,“秦太太,请你不要这么主动,这里是在厨房。”
宋攸宁两手拉着秦遇时的衬衫衣角,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仰头看秦遇时。
“你知不知道你手术到现在半个月都不到,你就去揍人,不知道会牵动伤口吗?打人这种事,你没必要亲自去做,随便找几个人,罩住温既明的脑袋,一顿狂揍就好了。”宋攸宁边说,边直起腰,“而且,你身为律师,知法犯法,万一他报警抓你呢?”
“我让人将监控抹了。”
“哦……那还好,温既明不会有什么证据。”宋攸宁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留下什么证据让温既明告秦遇时就好了。
倒是秦遇时,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宋攸宁,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去找温既明?”
这姑娘倒是有意思,不问他为什么去找温既明,反倒是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打架而让伤口出血。
那结果就只有一个——宋攸宁丝毫不担心她和温既明的关系被秦遇时知道。
也就是说,宋攸宁和温既明什么事儿都没有。
一如秦遇时一开始相信宋攸宁一样。
“你不是要去打他么?”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么,“好吧,你为什么要去揍他?他也让你非常不爽,是吗?”
宋攸宁似乎还没意识到秦遇时是知道她那天被温既明欺负的事情。
“嗯,他让我非常地不爽,得直接揍一顿才能泄气。”秦遇时的确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让温既明后悔他那天对宋攸宁做的事情,但当时,在那个狗仔说了那话之后,秦遇时就只想到一个发泄的办法。
那就是去狠狠地揍温既明,让他可以最直观的感受到欺负宋攸宁的下场是什么。
这个办法虽然看起来粗暴,但确实是简单又有效的。
宋攸宁确定秦遇时伤口没有出血之后,才将他的衬衫放下。
想了想秦遇时非要去揍温既明的理由,也许是因为那天的事情……
“其实那天我已经打了他一顿,报仇了。”宋攸宁道,“万一你在揍他的过程中伤口挣开了,那多得不偿失?为了一个烂人,不值得的。”
“你怎么知道对我来说,就是不值得的?”秦遇时问了一句,“今儿就是在揍他的时候,警察来了,以后吊销我的律师执照,我还是会照样这么做。”
岂有让自己媳妇儿受委屈的道理?
要是自己媳妇儿被轻薄了,他连去揍那人一顿给自己媳妇儿消气的勇气都没有,他怎么当人家老公?
而听到这话的宋攸宁,那其实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有人给自己撑腰,能不觉得甜滋滋么?
“谢谢你。”宋攸宁垫脚,在秦遇时嘴角亲了一下,“其实我也觉得那天我踹他的一脚不够,本来想暗戳戳地找人狠狠地揍他一顿,没想到你先这么做了。”
“所以,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肩膀上的淤青,也是那天弄的?”秦遇时问道。
“先前……先前不是在爷爷的寿宴上么,就没说。后来就忘记了,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儿?”秦遇时打断宋攸宁,“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可能以前你习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一个人解决处理,但是请你记着,你现在还有我。”
鼻子酸。
想哭。
上一次听到别人对她说“一切有我”这话,还是妈妈跟她说的。
她是个很容易就被感动到的人,别人对她一点点的好,她就会记在心中,并且是牢记。
宋攸宁点头,但是又摇头,“可是……我也不能把所有的麻烦都交给你处理,那你会很累啊……”
总觉得结婚,不应该是将自己的麻烦转嫁给对方,他们可以同甘共苦,但不能一直让秦遇时给她解决麻烦呀!
换做是她,如果她一直帮对方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她也会觉得非常烦躁的。
秦遇时没有立刻开口,其实他并不会觉得累。
他觉得宋攸宁身边的那些事情,并不棘手,都很好处理,更不会觉得累。
反倒是另外一件事情让秦遇时觉得是压力,也是动力。
他跟老爷子说的第三种选择,平衡宋攸宁与秦家的关系。
“你也知道当人老公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秦遇时没有正面回答,更不会将他和老爷子先前的谈话告诉宋攸宁,“所以,你平时就听电话,少折腾我,嗯?”
“我哪儿折腾你了,你说?”宋攸宁觉得自己挺听话的呀,不吵不闹的,就没有像她这么听话的媳妇儿了。
秦遇时挑眉,说道:“那就请你每天洗好澡之后,裹得严严实实再从浴室里面出来,行吗?”
瞬间,宋攸宁就明白秦遇时说的折腾,是哪个折腾了。
好的,她选择闭嘴。
“我去给你煮汤圆。”宋攸宁觉得自己可能去煮汤圆会更好一些。
结果就听到秦遇时旁敲侧击地说:“其实,我这个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刚才那么用力地揍温既明,都没有裂开也没有出血。”
宋攸宁不想接话。
“你看,我现在去跑两圈也没事儿。”秦遇时还真的做出了要去跑步的姿态。
“说真的,你才别折腾了好么?”宋攸宁将火点燃,回头对精力旺盛的秦遇时说道,“在你的伤口没有完全好之前,你想也不要想。”
秦遇时:“……”
那就是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算了,不想吃汤圆了,什么都不想吃了。”秦遇时觉得生无可恋。
那就算是看到秦遇时耍小孩子脾气,宋攸宁也是不会妥协的。
在秦遇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于是非常迅速地将衬衫下摆塞到西装裤里面去。
刚塞进去,沈望舒就走了进来。
这不是觉得这小夫妻两个进了厨房也有一段时间了,过来看看宋攸宁的汤圆有没有做好。
结果进来的时候,看到宋攸宁才刚刚点火。
“行吧,你们两先出去,我来煮汤圆好了。”主要是沈望舒觉得宋攸宁可能不太会厨房里面的事儿。
“没事妈,我来煮就好了,你们出去等着吧。”宋攸宁自动切换对待长辈的恭敬。
沈望舒看看自己儿子,又看看宋攸宁,惊觉自己似乎来的不是时候,“行吧,我和你们爸爸就先回去了,让你们过二人世界。”
其实沈望舒先前借由身体不好,要回老宅养着,也不过是借口,就是想将空间留给秦遇时和宋攸宁,好让他们两培养感情。
现在看起来,她当时的选择很明智。
之前呢,是培养感情。
现在呢,是增强感情。
沈望舒很满意现在宋攸宁与秦遇时之间的状态,觉得过段时间,他们其实可以商量着要个孩子。
沈望舒的想法比较传统,觉得一个家庭中还是得有个孩子,夫妻两才会更有向心力,才会想着如何让他们的家庭变得更好。
就像当初她和秦雁回,他们也是在有了孩子之后,感情才有了质的飞跃。
沈望舒心满意足地从厨房出来,过去挽着自己的丈夫的手臂,说道:“咱们走吧,别留在这儿打扰他们小夫妻两个了。”
秦雁回哼了一声,“我还嫌他们两打扰我们呢!”
说着,秦雁回就拿着车钥匙和沈望舒往外面走,其实他和沈望舒真正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少,倒是借着这次给秦遇时与宋攸宁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反倒是让他们两也有了深入了解的机会。
出了别墅,秦雁回帮沈望舒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将人送了上去,自己才绕过车头上车。
车子启动,沈望舒一直在寻找一个比较合适的机会和秦雁回开口。
倒是秦雁回,先看出了沈望舒的欲言又止。
想了想,其实也就猜到沈望舒想要说什么,便先开了口,“明子的死能尘埃落定,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以后也不会有人威胁到他女儿的性命,挺好。”
因为担心秦雁回心存芥蒂,所以沈望舒没有主动开口,没想到他先提起了这件事情。
“是啊,不容易。”
秦雁回注意着路况,毕竟是晚上,妻子又在车上,所以车速很慢。
“其实我知道,你对明子早就放下了。虽然我以前总说我不在乎你们两的过去,但说实话,我这人也不是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心里总归会有一点小疙瘩。但是这个小疙瘩并不是针对你们两那段感情。”秦雁回倒是首次正面地想沈望舒提起这件事。
沈望舒没开口,只是转了身子,看着正在开车的秦雁回。
“我主要是在想,如果我早知道咱两会在一块儿,会生儿子,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当初怎么都不会让你多看明子一眼。”秦雁回道,“我就不明白了,但是我和明子都是老大的朋友,怎么你就先喜欢上他呢?”
关于他和薛宜明谁更有魅力这件事,秦雁回很想问问自己的妻子了。
“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沈望舒觉得现在的秦雁回一点都不像个中年人,反倒像是个少年,追问着自己喜欢的人,当初为什么没有先喜欢上他。
“不可以。”秦雁回也是很直接地就拒绝了沈望舒的请求。
“那我说了,你能不生气吗?”
“放心,一定不生气。”秦雁回这个保证倒是做得快。
要说沈望舒当年是怎么喜欢上薛宜明的……
“因为他,所以我想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沈望舒说道。
她以前耳朵听不见,因为薛宜明的缘故,所以她才做了手术,恢复了听力。
秦雁回表情慢慢沉了下来,说不生气的人,现在的确没生气,就是觉得不舒服,难受。
毕竟,薛宜明当时得在沈望舒心中有多重要,她才动了要去动手术的念头。
而他,就没有那个能力。
沈望舒接着说道:“但是因为你,带我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更多更美好的声音。”
那听到这话,秦雁回嘴角微微上扬,不像刚才那么心里难受了。
是谁让沈望舒有了动手术的念头不重要,是谁带她听到那些美妙的声音,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而秦雁回,就是那样一个人。
过程远比目的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