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跟个大笨蛋一样。”漫雪红着脸注视楚忘，支吾了半天说出一句让楚忘很愤懑的话。
她说完以后就是跑出院子，明空忍不住讪讪的回头看了眼楚忘，随后追了出去。
“我笑起来很傻吗？”楚忘捏捏自己的脸颊，细想这几年的经历，自从彭十二死了以后，他就是很少再笑。
“唉...”
他叹息一声，养个女儿就像伺候姑奶奶一般。
.
.
.
半日以后，拂晓时分。
侠盟的船队驶入港湾之中，岸头处的两侧伫立着数不清的花楼船坊，灯光在水面里摇曳。
苏圆圆掀开帘子，眺望至远处的花楼，她叹口气，许多的难民食不果腹，可淮阳百姓依旧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样子。
旧人说，百姓们的痛楚难以相通，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才明白的确是这个样子，他方难民的痛楚和淮阳的百姓有什么关系，没关系又怎会相通。
“圆圆，你年幼时就生活在这座城里？”
站在苏圆圆身后的白骁环视着四周，淡淡地开口问道。
“是的，我二八年龄离开的淮阳，如今距我离开次城已近乎十年了。”
苏圆圆不禁有点儿唏嘘，遥想当年她离开时对楚忘说要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女侠，这些年来，她的确在江湖里闯出了地位，可对侠义的理解却是变了，大名鼎鼎的苏女侠甚至在她自己看来有点儿陌生。
“这淮阳的商楼都没怎么变，倒是女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儿。”
苏圆圆瞥见花楼倚栏处卖唱的年轻姑娘，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叹道：“白骁，我有时也想自己秉持的侠义之道是错的，江巽大哥的行为也是错的。
这天下本就该这样，侠义是多的廉价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契道有德就以足够。”
“哈...”
面对苏圆圆的叹息，白骁只是似笑非笑的扯开嘴角，他本是天幽血辰的杀手，后入侠盟，江巽和苏圆圆秉持的侠义之道本就和他的信仰相逆。
在他看来，天底下的百姓不需要任何人救，天地不仁就是最大的仁慈，任其他人的生死就是在遵循武道。
况且，这市井中的人个个有私欲，他今日救下的人，明日就有可能成为一名侩子手，行善的见义勇为距离深渊也就一步之遥。
“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白骁缓出口浊气说道。
苏圆圆扭头看向白骁，沉默许久后张开嘴苦笑道：“我只是忽地发觉人心鬼蜮，不免觉得失望。”
“圆圆，江湖本就是一个鬼蜮处。”白骁勾起嘴角，看着大船缓缓靠近岸口。
“江大哥，如此说来，我认识的你也不过是鬼蜮处的一尊幻影？”苏圆圆直视白骁的眸子，眼眶已然绯红。
白骁见苏圆圆这番模样，又显得很难过，面对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他抬起手，想要去擦拭苏圆圆的脸颊，可苏圆圆急忙避开他的手。
“或许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自己长什么模样，大抵是我自己戴着面具生活久了的缘故。”
白骁缩回手，轻轻一跃就是跳至岸口。
苏圆圆看着白骁的背影，叹息一口气。
与此同时，明空三人正坐在一处楼阁飞檐上，漫雪托着腮帮子，轻轻地晃动着自己的双腿，侧身望向靠拢岸口的船舶。
“是侠盟的人？”
王狗蛋踮起脚尖，对明空说道：“他们终于是到淮阳了，我要告诉大哥去。”
“这事跟我父亲有什么事？”漫雪扭头看向万狗蛋，懒散的询问。
“我听说大哥很喜欢那侠盟的苏女...”
啪—哒—
不等万狗蛋说完，明空就是抬起手狠狠地拍打着万狗蛋的脑袋。
“明空，你打我干什么？”
万狗蛋瞪大双眼，气呼呼地对明空囔道：“你下手能轻一点儿吗？”
明空撇嘴，又抬手拍了几下万狗蛋的脑袋，给对方使眼神。
万狗蛋在明空的暗示下，察觉到很失落的漫雪，他凝眉，一时间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我要回去了。”
漫雪小心翼翼地站起，无精打采的对明空说道。
“好，我送你回去。”，明空点点头，抱起漫雪时，不忘瞪了眼万狗蛋，压低嗓音道：
“你个蠢货，不会说话就学着当一个哑巴。”
“我...”
郁闷的万狗蛋本想反驳，可他偷偷看见漫雪的小眼神后，暗自长吁一口气，左想右想也不太懂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眼前这个小姑奶奶生闷气。
一行三人走入庭院，漫雪盯着站在屋檐下的楚忘冷哼数声，一双眼睛绯红无比，气嘟嘟道：
“那侠盟的苏女侠是你什么人？”
楚忘一愣，看着漫雪，又瞅瞅站在漫雪身后的明空二人。
万狗蛋赶紧撇头，避开楚忘的目光。
“她....”
楚忘抽回目光，自知万狗蛋又多嘴了。
“你说呀，她和你什么关系？”漫雪捏着小拳头，似要哭出来一般。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许久后，楚忘长叹一声，没想到年少时未经过其余女子的逼问，到了此般年龄了，反遭到自己女儿的逼问。
“你爹我喜欢那苏女侠...”
他很小声的说。
“呜....”
漫雪霎那间哭出声，抽噎地质问道：“你数年都不回洛城寻我娘亲，莫不是就因这个女人不成？”
“不是。”楚忘刚说完，漫雪就是气着跑出庭院。
楚忘赶紧追出去，大喊着漫雪的名字。
万狗蛋和明空面面相觑，片刻后，万狗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子，低声问明空，“我...我真又说错话了？”
“你个蠢猪，你没发现少主和小姐的父女关系很僵硬吗？”明空推了下万狗蛋的眉心，没好气道：
“这小姐分明就是一副埋怨少主的样子，你偏偏要多嘴。”
“你说小姐为何埋怨大哥？”万狗蛋不解道。
“狗蛋，你以后必须听我的，否则我会被你连累死。”明空推开万狗蛋，“你没听小姐刚才提及她在洛城的娘亲吗？你还问？你能动一下自己的脑子吗？”
“哦哦哦。”万狗蛋看向庭院外，似有所悟，“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一起追出去吗？”
“你想被少主打一顿的话，尽管去吧。”明空大步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不太想理会万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