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勄眼眶微微红了，低声：“我们都非常担心老师。他身系着十几万人的性命，实在走不开，那便只有我来。”

“太轻率了……”秋院长为难叹气：“此一战事关重大，子润多年艰辛……临了是我拖了你们的后腿。为师罪孽深重啊！”

西门勄摇头：“老师，我只是一人南下救您，其他人没任何影响。您放心，我大哥已带了十万兵马赶去京城，阿泽他不是孤立无援。”

西门远又附和道：“傍晚您服下解药后，小勄便发了您无恙的消息北上。”

秋院长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欣慰微笑：“为师一辈子最满足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便是收了你们三个如此出色的学生。为师年岁已高，早已看透生死。像我这样的人，年少得志，中年傲然政坛，晚年门下学生无数，人生算是无憾了。此次我以为大限将至，给你们几个留了遗言……想不到竟还有机会跟你们见面。”

西门勄嘻嘻笑道：“老师，等天下局势稳下来后，您还得重建青云书院呢！我给您算过了，您活个一两百岁没问题，还有一百多年能好好培养学生。”

“呵呵呵……”秋院长笑了出声，温声：“勄儿果真是为师的开心果，尽会哄我开心。”

西门远端来温热的汤，亲手喂老人家喝下。

秋院长脸上身上的浮肿已经消褪了许多，不过精神仍不怎么好，说了一会儿话后，虚弱的他又睡沉了。

西门远拉着妹妹低声：“你一路奔波过来，两夜没合眼了。我睡在老师身边陪着，你快去歇息。”

“好吧。”西门勄疲倦点点头。

她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几乎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

天灰沉沉，阴冷无比。

突然火光冲天，入眼都是浓浓的黑烟。

刀起剑落，飞箭纷纷，满目的火红和鲜血，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

一个颀长挺拔的冷清背影，徐徐走向熊熊大火，一步接一步，最后纵身跳进火海……

“阿泽！”

西门勄跳坐起来，惊慌无措张望四方，发现是略有些陌生的厢房，半开的窗户不停扇动，屋外黑云压压，狂风骤雨。

原来是梦……

她吞了吞口水，喘气擦去额头的冷汗。

尽管努力稳住心头的惊慌，可梦里的那一幕却久久盘踞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不掉，散不开。

她心慌慌跳下床，迅速绑好头发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时，外头伺候的婢女进来关窗，一个劲儿请罪来得太迟。

西门勄蹙眉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婢女解释：“午时刚过。”

西门勄匆匆奔去秋院长的房间，发现三哥仍睡在一旁的贵妃椅上，老师也还没醒。

“小勄？”内功深厚的西门远很快察觉到妹妹的到来。

西门勄飞奔过去，跪在他面前，昂头定定看着他。

“三哥，老师就拜托你了，我必须马上北上。若是……有什么不测，请转告父王和母妃，勄儿不孝……愿来世再做他们的女儿，再做你们的小妹，到时一定再好好孝敬大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