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面前，一条手臂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许，这个就是沐言的价值观。

连絮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手臂，但抵不住心中的寒冷。

这个时候，连絮就在想。

连絮想，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她好像从来都不明白。

连絮不会忽略那一夜对着沐言的内心悸动，那似乎就是喜欢，就是心动，她很确定这种感觉，是从未出现过的。

这种感觉，让她内心欢喜，让她忍不住的靠近沐言，让她主动接受他的拥吻。

可是，这真的是对沐言的喜欢吗？

连絮不能十分的确定。

就如同连絮不会忽视她对沐言那一瞬间的情动一般，她更加无法忽视情动时从沐言身上看到的那个恍惚的人影。

太过恍惚，太过迅速，以至于让人从心底将它误认为只是一种错觉。但是连絮执着的认定，那不是错觉。

“怎么，伏魔，你蛊惑人心的本事就只有这一点吗？”

连絮沉浸在往事里似乎千年，又似乎只有一瞬间，一次次的去探寻那道残影，却又心灵顿悟，她这是中了圈套。

迷离的眼神突然清醒，望着伏魔嘲讽一笑，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连絮与伏魔二人一般：“我还以为你自称为魔，说不定能把我困死在里边呢，没想到.........呵。”

伏魔的脸是青的，就连呼出的气都是青的，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一言不发。

众人还在惊疑间，围绕住连絮的千丝万缕如鞭炮般炸开，血线逼成颗颗血珠，飞到天空之中，却不再落下，就此蒸发。

眼见着伏魔如同被倾洒出去的水，一点点的随着消失的血珠分崩离析，众人望向连絮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而沐言，却有点疑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脱离了他的掌控。

“逆天而行，当诛，泯灭人性，当死，多罪并加，只怕天道要你灰飞烟灭。”连絮慢慢的敛着荣，没有去看任何人，慢慢的陈述着， 回答伏魔死不瞑目的疑问。

大家拼尽全力都没有办法对抗的伏魔，就在连絮几句话中灰飞烟灭，众人望向连絮的目光忍不住的诡异起来。

“见到道友倒让我忍不住想起了一人，他曾经也是几句话杀人于无形中，只可惜却.......唉~~”尚下摸着花白的胡子，很是欣赏连絮，但是又忍不住的从这个晚辈的身上回忆到与自己没有徒弟缘分的那人，心中顿时萧索了几分，不再多言。

“多谢前辈谬赞。”连絮冲着尚下微微抱拳，对上凌天担忧的目光，昂首解释道：“小辈自小就爱钻研雾里看花之类的破解之术，因此伏魔托大对我用上窥天眼，反而遭到反噬被天道察觉。由此看来，实在是小辈幸运。”

连絮的几句话解释，将她为什么三两话就能将伏魔消灭的原因说的一清二楚。

余光扫到众人恍然大悟和.......放下戒备的表情，连絮的心里其实一点也不轻松，她不喜欢去向不相干的解释，但是却又不得不解释，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从始至终，连絮都没有看向沐言一眼。

这个认知，让沐言一向波澜不惊的内心出现了狂躁，那种不安的，失去了掌控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定定神，暂时将这些儿女情长抛掷到一边，剑锋一指，苍云派的在、弟子们迅速的变幻阵法。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只听见轰的一声，伏魔曾经呆过的地方炸裂开来，飞溅的土块如利剑般袭击在场的每个人。

狼狈躲避间，连絮听到有人惊叹道：“竟然是逼阵，想不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此种阵法。”

说话的语气里。也不知道到底是惊叹多谢还是恐惧多些。

但是大家都明白一点，能够让苍云派动用逼阵的，只怕即将出现的，是比伏魔更加恐怖的东西。

伏魔啊，那是邪修里让人防不胜防的家伙啊，多少正派弟子悄无声息的就死在了他的手里，尸骨无存。

比伏魔更加恐怖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并没有让大家疑惑许久，就见土块簌簌的抖落，从几十丈深的大坑里，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慢慢的爬了出来。

说它奇形怪状是因为根本无法去描述它的形状，体型巨大，有三个豪华马车的大小，形状颜色就像是癞蛤蟆制作的土疙瘩。

这是还未成气候的“伪神”。

伏魔一死，给伪神传送力量助其长大的枢纽就断了，同时，也阻断了控制它。

“杀。”

“杀。”

“杀。”

...........................

沐言长剑在手，目光冷冽，下达命令之后就率先对那个“伪神”发起了攻击，苍云派的弟子立刻响应，紧跟其上。

在场的其它诸人，心思多转，但想到如果不把眼前的怪物杀死所有人都无法活着离开，一个个最终还是各施奇招，一起攻击。

伤亡惨重。

沐言望着已经死伤大半的同门，再深深的打量一眼毫发无伤的连絮，他略一思量，飞跃而起，迅速的往连絮身上拍下一张符，将她直直的推往杀阵。

凌天不可置信的反应过来，却已然失去解救她的先机。

所有人都愣了，不明所以，但除了凌天，却再无二人想要伸手拦截搭救。

连絮其实在沐言推她出去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但她并没有反抗，心中却是已经了然，............可真是。

一直神志不明嗜血虐杀的伪神在分清来者是谁之后，隐藏在皮肤下眼睛猛然一缩，愤怒的吼叫一声，竟然主动的摔进沐言他们布置下的杀阵，半个没有进入杀阵的身子如山丘一般将连絮阻隔住。

“果然..........”沐言清冷一笑。

“果真啊。”连絮被伪神猛地一转，全身疼痛的爬起来，揉揉额头，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就是一句呓语。

伪神被杀阵绞杀的血肉如同染了颜料飞絮一般，纷纷洒洒的，落了连絮一身，她被血色迷住了眼，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有些反胃。

凌天看见连絮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很是愤怒。

伪神已然是将死之物了，在场的众人神识具松，将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连絮的身上。

这个女帮男子的修士，实在是太过诡异。

先是几句话间死了臭名昭彰的伏魔，然后又是现在的伪神，他们有所怀疑却又有所忌惮。

修士本就是逆天修行，对于一种神秘而又未知的事物，一旦无法掌控它，他们就会团结起来，齐心协力的绞杀。

“你没事啊吧？”凌天关切的问连絮。

连絮嘴角扯出一个清浅的笑：“无妨。”

垂死挣扎的伪神在沐言的杀招下迅速败北，一只小小的残缺不全的灵虎从伪神的天灵盖中飘荡出来。

正是连絮先前救的那只。

它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升腾到半空的时候，平视连絮，抖动几下虎须，如猫般小小的叫了一声，想要表达一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它被沐言斩杀浅的最后一眼，依旧望着连絮，似有惭愧，似有不舍，似有眷恋，又似有喜悦。

连絮从始至终微微阖着眼，半点神色都没有流露外泄。

她似乎在某个瞬间，就学会了完美的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凌天解释了下连絮和这个小灵虎的渊源，在场的这些修士哪个不是老成了精，一个个的开始指责连絮多管闲事，连累了大家的性命。

“好好的，救什么灵虎。”.............

“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伪神出来。”..............

“都是你惺惺作态害了我们大家。”...............

...............

连絮高高的昂着脖子，将那些说话的人一个个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直看到他们全都住了嘴，她才道：

“你们觉得没有那只灵虎，伪神就不会出来？还是说，你们更希望成就伪神的是一群邪灵？或者说是强大到无法对抗的真正伪神？

我倒想知道，我错在哪了。”

“我连絮一没残杀虐夺遗剑谷的生灵，二没以一己之私暗算他人。相反，你们今时今日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全是因为伏魔死，伪神亡，而这些，都跟我有些关联。”

“不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也就算了，现在还想着泼我脏水，恩将仇报吗？”

原来，你们就是这样的人啊。

连絮略带嘲讽的表情落到众人眼里，明明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大家就是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这句话。

在场的又不全都是傻子，出言为难连絮的毕竟只是一部分人，见她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几言几语的就把事情给圆了过去。

来不及清扫现场，沐言先放狠话把这些心怀小九九的修士客客气气的请出去，偌大的山谷很快的只剩下一片血红色的狼藉。

凌天自知再留下来肯定会让连絮有所诟病，主动z带着几个弟兄跟连絮道别。

苍云派的一干弟子跟在沐言身边站在山谷腹部，无一人上前阻止，这些弟子们看着连絮仰着脑袋和凌天他们几人说话告别，只觉得，眉眼弯弯的小师姑真是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