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虽然场子已经摆开,观众已经就位,这一场八卦还是没能说上几句,原因自然是因为周正泽没有那样好唬弄,那份计划书虽然有三百二十八页,可是他看了不到三百二十八秒也察觉到里面有猫腻,一走出来正好看见一家人撇开了他其乐融融围作一堆,气氛好得不得了,他站在那里咳嗽两声,于是一堆人石化了五秒钟之后立刻摆出“我们什么也没干”的样子,纷纷作鸟兽散了。
留下徐小姐一个人绷住了满脸的正经,她不这副神态他反而还不会怀疑,如今一看便知道果然是出事了。
“你跟他们说到哪儿了?”他问,还想知道事态恶化到什么地步。
她还是正经得很:
“刚哈拉了两句,还没来得及进入正题呢。”
他挑着眉毛半句也不信她的,可是她一口咬死什么都没说,他只好亡羊补牢嘱咐一句:
“你别和他们说太多。”
“为什么,他们不是你最亲的人吗?”
“正因为是,”他顿一顿,脸上的表情突然黑下来,“所以他们会咬着这些事情不放,准备笑我一辈子。”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爆笑出来,直笑得弯下腰去直不起身,他脸上更是乌云密布:
“喂,徐起霏,你太夸张了吧,真有这么搞笑吗?”
她还有力气点个头:
“有!”然后准备继续笑死他的,可是他怎么容许那样的事发生,于是用他的惯用手段,一个吻下去就给她堵了个严严实实,大概他还以为这是在他那无人打扰的办公室,一亲下去就要转成法式深吻的,可是陡然有一两声窃笑响起,依稀是周正行那家伙的声音,两个人反应神速立刻弹开,转头便看见刚刚作鸟兽散的那伙人居然都从旮旯角落里探出脑袋来,这时被逮个正着纷纷露出悻悻的笑向他们挥手:
“继续继续。”
“goongoon.”
然后立刻逃似的遁得不见了踪影。
虽然纷纷从作案现场遁走,可是周夫人不久后又专门过来嘱咐要他们今天一定在家里过夜,连老先生都发了话,数落大儿子越来越不孝顺,已经好久没住家里陪陪老两口了,拿着这样的借口,他们不留下来似乎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天知道他们如此挽留是因为真想儿子陪还是因为八卦故事尚未听完。
如果刚刚吃过晚饭就对她说要留宿这里她肯定是压抑别扭的,可是八卦一场后她竟然完全放松下来了,况且这家里布置得比他那单身公寓舒适温馨得多,他那大床更是柔软蓬松,人躺着滚来滚去舒服极了,她滚了几圈才看清床单上的图案,居然是老气横秋的鸳鸯戏水,而盖的被子竟然是喜庆极了的龙凤呈祥,她疑惑看他:
“你以前在家都睡这样的床?”
他不坐到床上来,只黑脸站在那里,嘴角隐隐抽搐,她陡然明白过来,被子往脸上一蒙,已经笑翻在床上。
有了这样的第一次,往后果然每周一次雷打不动都要回家去报道,她和他笑话说他们是飞跃发展,人家那些谈恋爱的都是先吃个饭看看电影逛逛街,拉拉杂杂拖了良久后才见家长的,而他们已经完全跳过这些步骤了,他却露出疑惑样子反问她:
“吃饭看电影逛商场,这些事我们不是早就做过了吗?”
她仔细一想,似乎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可是那时候的陈年旧事竟然也算数?他却有他的道理:
“起霏,你难道不觉得现在我们两个还傻坐在电影院花两个小时看电影,真的很浪费时间吗?”言下之意他们现在已经无需再学初恋男女浪费时间酝酿感觉,没事直接回家务实就好。
虽然这话她并不赞同,可是她当然也知道很多时候他确实是没那个空闲的,于是只得退一步:
“其它我不管,可是《惊鸿》的首映你必须陪我去看。”
他一口应承下来,她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可为了这一点事莫莫还将她大笑了一顿,说她果然是爱情至上的动物,她这样爱在外面流连忘返的人曾经为了丁磊会每晚七点前准时回家,而现在来了这个周正泽更夸张,直接将她与世隔绝了她也没有半句怨言,莫莫最后总结出一句话:
“还是周公子道行高深,你已经喝了他这杯鹤顶红,无药可救了。”
她也不和她争,只抿着嘴角微笑,于是莫莫又发表了一番感慨:
“其实我特不喜欢你以前那一副强势聪明的斗士样子,现在这样多好,每天只会甜蜜傻笑,虽然有点蠢,可是蠢才是衡量女人幸福的最高标准啊。我早说周公子好男人叫你出手的,你看吧,我的眼光怎么会错!”
莫莫对周正泽的评价她赞成,可是说她蠢其实也不尽然,起码她还知道不能什么事都依附着他。她准备退出娱乐圈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手上的大部分资金都用作了投资,项目正是她所代言的珠宝品牌“焰”。她看好这个尚不出名的品牌,砸了大部□家进去,现在也算个小小股东。选择这个投资或许只因为女人天生喜爱珠宝,也或许还要感谢丁磊曾经逼着她学过一段珠宝鉴赏,总算还有那么一点眼光。
她在正泽的办公室也常常翻翻珠宝杂志,他鼓励她如果真有兴趣可以做着玩玩,她一本正经地说:
“好啊,不过我可不想只是玩玩,也不想做个半吊子,不如这样,你先放我去巴黎深造两年如何?”
他立刻回话:
“当我没说过。”
片刻之后又认真补充一句:
“不过如果你不是那么急的话——不如等我退休之后陪你一起去?”
“呸!”
他说退休之后,那么遥远的事谁还管得到,她能管管的也只有眼下了,比如,眼下他的手机里居然还没有为她正名。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他手机里存的名字居然是“不可理喻”,难道她以前真有这么不可理喻吗?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跟他嚷嚷:
“你看你看,你在我手机里都叫亲爱的了,为什么你手机里还叫我‘不可理喻’,难道现在我还不是你亲爱的吗?”
他问:
“那你想改什么?”
“宝贝甜心,或者——亲亲巧克力?”
他一手抚额擦把冷汗,表示接受无能,她大笑起来:
“逗你的,早知道你没这么热情了,我要求没有那么高的,简单一点,也叫亲爱的就好了。”
他实在忍不住笑她幼稚,不知道手机里改这么几个狗血的字到底有什么现实意义,她懒得再和他解释,自己拿起他手机捣鼓,他明明一副厌嫌样子的,却也没有阻拦,只微微眯眼看她,唇角依稀有笑。
大功告成后她立刻拨过去,“亲爱的”三个字在她的灿烂笑脸下闪耀得格外醒目,她说:
“接啊。”
他又做下一件蠢事,就是她站在面前也依言按下了接听键,她在电话里说:
“叫我。”气息就苏苏拂在他脸上。
“起霏。”
“重来!”
“亲爱的!”
他终于开窍,于是电话立刻多余了,她的脚跟踮起来直接和他线下接触,两只电话早被遗弃到了一旁,只留屏幕上两个仍旧保持通话的号码——
亲爱的,
亲爱的。
(看到铺垫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