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荣其实不多会就后悔了。酒醉的时候人心总是最软的, 竟然那么轻易就饶过那两个人了。不过他也知道, 自己不能再反悔了, 怎么都是难受别扭,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状态。
他其实还是心有怨恨的, 不过不是怨恨肖遥,他怨恨的是周海权,毕竟罪魁祸首就是他, 是周海权不顾兄弟情义,追的肖遥。
他们兄弟之间的这点裂痕,也只能等时间来弥补了。
最难堪的就是刚让刘泽标他们知道的时候,面子上过不去,羞耻心作祟,但一旦大家都知道了以后, 便感觉其实也没那么羞耻, 至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见不得人。刘泽标和周海荣就在这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俩人就要走了。打算去赛尔舍瓦利滑雪场。
结果这话一说出来,就见周海权和肖遥愣了一下,然后宋伟讪讪地笑着说:“那巧了啊, 我跟你大哥他们商量着也要去, 一起?”
周海荣的脸红了又黑。
他觉得他大哥肯定以为他是故意的, 天可怜见, 他现在巴不得和他们分开!
普罗旺斯除了举世闻名的薰衣草,还有就是世界级的滑雪场,赛尔舍瓦利, 是法国可以和梅杰夫等齐名的滑雪胜地,冬天来普罗旺斯,赛尔舍瓦利是必来之地。不过这地方特别大,项目也多的很,就算去了,也不用挤在一起。
于是他们五个人就出发了,宋伟说:“要不是你们来,我还真难得出来放松。”
他和赵峋,周海权都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尤其赵峋,极爱极限运动,几乎每年夏天来找宋伟,都会去赛尔舍瓦利攀岩。说起他,就说起赵家的事来,宋伟也很唏嘘,说:“去年他来,我看他人都瘦了一圈。”
肖遥没去过滑雪场,他只玩过溜冰,坐缆车到了滑道以后,周海荣和刘泽标就全副武装准备滑了,周海荣却见刘泽标一直朝周海权那边瞅,他便顺着看过去,结果见周海权正在给肖遥戴头盔,还在给他讲解些什么。
滑雪最烦人的就是带菜鸟过来,因为这不是教一教就能会的事。周海荣觉得他大哥带肖遥来玩滑雪,显然是不安好心。
不是为了要在肖遥跟前耍威风,就是要借着教他滑雪增进感情。
切!
周海荣戴上护目镜,雪杖一撑,人就顺着雪道滑下去了。刘泽标见状赶紧也跟了上去。
周海权在教肖遥一些基本动作,最重要是教他摔倒动作,他教的特别认真,还一遍一遍给肖遥做示范,宋伟在旁边看了一会,笑着问:“你还滑不滑了?”
“你先玩,我教教他。”周海权说。
肖遥穿了雪服戴了头盔手套,整个人就显得有些笨拙,周海权带他到初学者的滑道上,跟着一群小孩子在那学。双板滑雪入门比较简单,肖遥又有点滑冰的经验,经过身训课的练习,协调性也不错,很快就掌握住要领了。
滑雪这个运动危险又刺激,属于非常容易上瘾的运动,肖遥试着滑了一小段,虽然摔倒了,可还是很兴奋,他跟那些会滑的不能比,但是跟那些小孩子比还是不错的,周海权都说他不像第一次滑的。
“我就在这边玩会,你去滑吧。”因为他看见宋伟他们在另外几条赛道上滑雪,那叫一个威风凛凛,看着就觉得帅毙了。他想如果周海权滑,肯定更帅。
“那你有事就找教练,我滑一圈就回来。”
肖遥说:“我要看我要看。”
他比较兴奋,很高兴,语气也很轻松,周海权说:“我也好久没滑了。”
不过事实证明,周海权就是周海权,没什么是不会的,他往滑道上一站,雪杖一握,肖遥就觉得好帅好专业。
可惜他现在没带手机,不然他肯定要把周海权在滑雪场上的风姿拍出来,实在太帅了,身姿矫健,像离弦的箭,看的人又紧张,又兴奋。
周海荣已经回来了,戴着护目镜看肖遥兴奋地看着周海权滑下去,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谁不会,他也会。他大哥刚才还故意翻起了一些雪浪,显然是估计炫给肖遥看的。
切!
刘泽标就说:“别看了,不想看还硬看。”
周海荣说:“我滑的比我哥好。”
刘泽标笑了笑,说:“等会玩越野滑雪,你可以跟你哥比比。”
周海荣一听就浑身兴奋,他决定在彻底放手之前,给他哥一个教训,挫挫他的锐气!
越野滑雪,男子行程一般有十几公里,极其考验技巧和个人体力。他们刚才只是热身,等活动开了,就可以滑越野了。
他就夹着滑雪板走到肖遥那里,见肖遥拿着滑雪杖,正在那里笨拙地一点一点往前滑,他走到他身后猛地一跺脚,肖遥就吓得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周海荣乐不开支,肖遥从雪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这么笨。”周海荣说。
旁边的刘泽标笑着说:“人家第一次滑,能站稳就不错了,你忘了你当初第一次滑,都摔哭了。”
周海荣立马瞪了刘泽标一眼,颇有些凶悍地说:“我那时候才多大。”
正是爱哭鼻子的时候。
肖遥知道他如今看自己不顺眼,所以也没理他,继续慢慢地往前滑,周海荣就站在上头看着,看着他滑下去,然后又拖着滑板上来。
他其实也很想教肖遥滑,他觉得肖遥这样笨笨的还挺有意思。自跳江以后,肖遥对他态度就比较恶劣了,人也有些颐指气使,能看到他这么笨,他很高兴。
不过如今轮不到他来教了,不一会周海权和宋伟就坐着缆车又上来了。他立即迎上去,喊道:“咱们今年还比越野滑么?走走走,比一场。”
宋伟笑着说:“我都行,反正我最后一名都是我。”
刘泽标说:“今年赵峋不在,第一肯定是海权哥的。”
没想到周海权说:“我就不滑了,我看肖遥都还没学会,我再教教他。”
肖遥其实滑的已经比刚才好了,他想滑给周海权看看,便笑了笑,没说话。等周海荣他们走了以后,他再滑给周海权看。
结果周海荣就说:“哥,跟我比比呗,我特别想跟你比比,看我进步没有。”
他的话带着些挑衅,大家都听得出来。宋伟笑了笑,没说话。周海权想了想,说:“那就比比。”
周海荣立马兴奋起来。
越野滑雪场地不在这边,他们要做电缆车到另一个场地,肖遥就跟着去了,周海权让他在终点等着,终点处是一个很大的自由场地,越野滑雪场地不像其他滑道有坡度,大部分都是平地,地理环境也很适合初学者在那练习。
肖遥等他们上去以后,就在原地开始练习,他听宋伟说,这个越野滑道特别长,十几公里,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下来。
至于周海荣为什么非要跟周海权比,他大概也能猜到周海荣的心思,可能想的比较多,就摔了好几次,他戴了护膝,但没戴护臀,摔的屁股疼,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见远处传来了欢呼声,他回头看过去,就看见几个矫健的身影从左上方滑了下来,因为大家穿的防雪服都差不多颜色,他还以为是周海权他们下来了,赶紧跑过去看,到边上才发现不是。
不过他看那些人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觉得越野滑雪很辛苦。
他就回到空旷的地方继续练习,突然就觉得自己开窍了,他觉得这个东西跟学自行车是一样的,一旦开了窍,就平稳了很多,这一次他滑了很远,以至于周海权他们滑下来的时候,他都没看见。
“肖遥!”他听见宋伟喊他,这才折返过来,一点一点滑了过去。几个人头发都是汗湿的,周海权说:“这次滑这么远。”
“我现在不怎么摔了。”肖遥忙问:“你们比完了么?”
他很想知道是谁赢了。
“海荣赢了。”刘泽标笑着对他说。
肖遥就看向周海荣,见周海荣很得意地在喝水,下巴抬到天上去。他就看向周海权,周海权笑了笑,说:“下巴怎么摔破了?”
肖遥自己都没察觉,他摔了好多次,浑身疼,都摔麻木了。他就伸手要去摸,周海权挡住了他的手,伸出手指来,捏着他的下巴看了一下:“没事,破了点皮。”
大概是赢了他大哥的缘故,周海荣看见他们俩这么亲密也没生气,胳膊搭在刘泽标肩膀上,说:“饿死了,咱们去吃饭吧。”
看得出来赢了这场比赛,他真是出了心里那口恶气,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大家伙就去坐缆车,到山下去吃饭。滑雪场周围散布着十几个村落,旅馆饭馆应有尽有,来的时候路过,宋伟就先订了位子。
他们要步行去坐缆车,周海荣神清气爽,走在前头,刘泽标说:“你都不累么,我两条腿都快迈不动了。”
“我再滑一个来回不是问题!”周海荣吹牛说。
后面的刘泽标和宋伟就笑,周海权让了他,估计也就他自己不知道。
肖遥和周海权走在最后,肖遥心里却还一直想着比赛的事。周海荣为什么要跟周海权比,他是知道的,他觉得这就好像是一场雄性之间的较量,他从男人的角度想,觉得输了这场比赛,周海权大概会觉得很没面子,多少会有些沮丧。相比较周海荣的容光焕发,他的确也觉得周海权整个人都沮丧了很多。
其实都没什么,周海权就算输了,在他眼里也是牛逼哄哄啊。不过他的心如今真软,大概自己的人,自己最心疼。
他就伸出手来,握住了周海权的手,以示安慰。两个人的手都很冰凉,握在一起的时候周海权愣了一下,便回握住了他的,嘴角咧开,爱意融融地看他。
彼此都没有说什么,牵着手跟在宋伟他们后头,肖遥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另一种感觉,不是热烈的,刺激的,而是一种温暖的,相濡以沫的,又难以形容的一种感觉。身边的这个男人,对自己而言是特殊的,和别人不一样的,更紧密和排他的一种感觉。
我在和这个人相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