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衣懵逼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吻别”指的是什么,顿时很想笑。可谢辰风还在那么一本正经地质问,如果他直接公然笑出了声,他的脸指不定会黑成什么样。于是谈衣只能深吸几口气,忍了。
“就普通朋友开个玩笑嘛。”谈衣决定先不把谢承言供出来,为了不让谢辰风看到自己憋笑的脸,他果断转身去厨房,随口问道,“吃晚饭了吗?”
谢辰风还在因为谈衣的无视而不满,但在另一种程度上,这种“坦荡荡”与“不放在心上”的行为也稍稍打消了他心底的不安。
郁闷与奇异的放松在心中交错,谢辰风走到饭桌边坐下,看着满桌子原封没动的菜,直到听到谈衣又一次地问他吃饭了没,他才淡淡地回答,“吃了。”
谈衣打开电饭锅瞅了两眼,里面的白饭还满满当当的,一点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谈衣:……
谈衣没有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只是在走出厨房的时候把一碗白米饭放到谢辰风面前,然后就坐下自顾自地开始吃晚餐。
谢辰风的耳朵微微红了,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于是低头默默扒饭。这时,一块番茄忽然被放到了他的碗里,谢辰风抬头的时候,只看到谈衣伸回去的筷子和含糊不清的“多吃点”。
心头的阴霾忽然间消散了,谢辰风继续吃饭,只觉得和谈衣在一起,不管生活怎么艰难,都是幸福的。
以后他也会努力让谈衣过上更好的生活。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外人,他只要慢慢地让谈衣离开他们就可以了。
“计算机考试什么时候开始?”谈衣忽然问起来。
“还有半个月。”
“这么快……”谈衣皱了皱眉,低头吃了几口饭,然后说,“以后我睡沙发。”
“啪嗒”,谢辰风手里的筷子掉了,整个人都怔住,刚刚还打着各种主意的脑袋被谈衣的一句话变得一片空白。
这些天以来,谈衣每天都和他睡在一起,他也早就习惯了这种亲密,甚至忘了当初谈衣一定要和他一起睡的理由。
虽然时不时会需要冲冷水澡,但他其实也乐在其中。他喜欢看着他慢慢入睡的脸,喜欢看他沉睡时完全放松不设防的模样,他喜欢在黑夜中小心拥抱他的感觉。可是现在,谈衣却忽然要睡沙发了,为什么?
前不久才刚被抚慰的不安又在胸口翻滚起来,无数个疑问在心底不断回旋。
难道他已经开始排斥和他在一起了?还是因为……谢辰风的手骤然攥紧,他想到了不久前的雨夜里,谈衣回来后胸口的那些痕迹;想到了今天他在窗前等待,看到的那辆光亮的黑色轿车,以及那个印在谈衣手指上无比缠绵的吻。
“为什么?”谢辰风低着头,黑色碎发遮挡住半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睛的神色。
“因为小风要准备考试嘛,”谈衣完全没有察觉,理所当然地说,“我再和你一起睡,万一打扰了你就不好了。”
“这有什么关系,”谢辰风轻声说,忽然笑了,“我没有觉得被打扰。”
“那也不行啊。”谈衣咬着筷子,以后和谢承言的接触会越来越多,一起睡太容易被谢辰风发现了。平常情况下还好,同床共枕的时候让他频繁发现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看到谢辰风正定定地看着他,谈衣忙“哈哈”两声,“反正我的床就快干了,也就睡一晚上而已。”
不管谢辰风怎么说,谈衣就是很坚持。最后谢辰风也不耐烦了,两步跨近谈衣,正要诉诸武力,却忽然停住。
暖黄色的灯光下,谈衣的脖颈上零落着几点红红的痕迹――就像那天晚上一样的痕迹。
好像被一把忽然伸出的刺刀扎进胸口,猝不及防的痛瞬间从胸口刺出,还有不安慌乱与各种错综复杂的情感在他胸膛互相冲击。谢辰风的手抚上谈衣的脖颈,因为用力克制甚至微微地颤抖,“这是什么?”
谈衣愣了愣,摸着自己的脖子,想到谢承言的那些动作,了然了,“大概是蚊子咬的吧。”
谈衣吐出一口气,“那里蚊子还挺多的。”
“蚊子会只叮着你的脖子咬吗?”谢辰风的手细细摩挲,声音喑哑低沉,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不安的气息。
“我也觉得很奇怪。”谈衣皱着眉,好像真的对那只只咬脖子的“蚊子”感到疑惑。说完他也不等谢辰风反应,转头就去屋里抱了毯子出来。
谢辰风看着谈衣来来回回地忙活,一直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塑。
谈衣忙完了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谢辰风,突然说,“小风,其实……就算不是蚊子咬的,我也――”
“够了。”谢辰风猛然转过身,不想听谈衣接下来的话,丢下一句“随便你”就快速走进房间,“啪”地关上了门。
谢辰风关上了门,身躯却抵着房门慢慢滑下。他背靠着门,屈膝坐在地上,只觉得从背部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的冰冷。
谈衣没说完的话不断回荡在耳边,他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他不想听。
谈衣在门外轻轻地敲门,谢辰风却只当没有听见。
“我不想听。”谢辰风撑着额头,眼前仿佛掠过许多年前谈衣背着他的模样,可是转瞬间,谈衣却放开了他,和另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一起走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听。”
敲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谢辰风也渐渐睡去,直到半夜的时候,他才忽然被噩梦惊醒。
两点了。谢辰风还坐在地上,午夜的寒气几乎有种让人战栗的冷意。
他会冷吗?谢辰风马上就想到了客厅里的谈衣,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就打开了门。
谈衣裹着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睡颜还是他熟悉的那样,安静又没有防备。谢辰风的心倏然软成一片,他俯下身,把沙发上的人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