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长安城回营的路上,苏琳碰到群斗,一方是李世民和其带着的二十余亲卫,另一方约有三十多人,均身穿灰衣面带缎巾,出手狠辣多用阴招暗器,地上有十几具尸体,似乎都是灰衣人。
她心慌犹豫了一瞬,片刻抽口气定了定神,明白现下有李世民在她是没有资格袖手旁观或逃避打斗的,当即运转内力右手反抽出背着的大刀,左手握紧马缰夹紧马腹朝人群冲了过去,鳕刀诀的招数在脑海里滑过,内力上涌到手臂手腕手掌,近了混乱人群狠狠地挥刀斜砍向就近的一个灰衣人。
吹毛利刃夹带着无匹的内劲力道瞬间将同样举剑刺向她的灰衣人从左肩窝到右腰砍成两半,血喷洒在马头上,只有点滴少量溅了她素净胡服上。
但她刀起刀落斩杀对方的整个过程彷佛被放缓的电影般,浮现在她脑中,挤掉了其他所有的思绪,一遍遍地回放,一种十分恐怖的感觉从她心底涌出弥漫,让她忘记了身处战场战斗还没结束,只下意识地拉紧马缰呆呆地坐在停下马步的马背上,呼吸慢慢地浓重、眼瞳里泛起诡异的淡红色。
下一个瞬间看到同伴被杀的灰衣人中当即有两个拎着各自的武器冲杀向苏琳。
两道集中而如同寒冰般刺骨的杀意霎时间击散了苏琳脑海里的影片和心中黑洞样的感觉,几个月练武习刀的习惯让她本能地分析出两道杀意的轨迹,并迅速地做出反应,内力运转间举刀砍杀掉最近的杀气来源,在胳膊受伤后又反手砍向另一边。
来自身体的刺痛令她的理智冷静真正地开始恢复,死咬唇阴寒地看着她的对手,彻底明白如今你死我亡的处境,她出手便是她能发挥的全力再无保留,只是此时她的神思依旧没完全从切磋对手和杀人对敌之间转换过来,动招之时略显僵硬,面对气势仅为三流武者的杀手,堪堪抵挡能保护住自己,最终凭借一流武者的内力强撑砍掉了对方的一条胳膊,眼看着对方运用轻功逃离、单筝两箭射穿对方的心脏,她拎着刀打了个寒颤。
李世民带的人本有百余,下朝后没有回府直接出了城,当得知前路有埋伏但人手并不多且一大半的武功连三流水平都没达到时,他想起苏琳也是今天回营,便将亲卫一分为二,七八十遣到周边短距离包围杀手,留二十多个武功战力最顶尖的在身边,直看到苏琳就近不到五里的信号,他吩咐亲卫暂时把斩杀对方的人数控制下来,才带着人冲进一里外的埋伏里。
一个人的真实战力表现在力劲、心态、招数三方面,缺一不可,内功深招数狠,心却软的人永远不可能发挥出自己本身的最大杀伤力,他下大力气培养苏琳不是为了让苏琳能在这世道多一点自保能力,而是为了拥有一个战力高超的属下。
亲自与苏琳动招试探,看苏琳与人打斗学招,他都承认苏琳的武学天赋和资质极佳,在这方面的领悟力也是他所遇到的人当中最顶尖的那一拨,但是苏琳只在切磋和不伤对方的情况下有大优势,若是拼命,苏琳最多只能拼得过三流武者,必败于二流武者,真的和正常一流武者死战,现在死得毫无疑问会是苏琳。
原因无他,玄甲军军营里的武者士兵大部分都是从尸山人海里爬出来的,一旦确定是敌人,动招时心肠马上会变得冷硬得堪比寒石,下手无情,有一分力便会用尽一分力,在此之前苏琳与人动手从头到尾都留有余地、每每关键时刻均刺不下去,十分力使不出七分。
和自己人打,苏琳是高手,和敌人打,苏琳逃都难。
既然政敌送给了他一个可以斩断苏琳那点软弱的机会,他自然好好把握了,这一仗简单轻松得什么都不是,在苏琳到来后他便把手中的战斗交给了身旁人,大部分心思放在了苏琳身上,眼见苏琳在斩杀第一个人后神色有些不对,他立刻给属下打眼色令其迅速清理其余杀手。
短短四个呼吸后,满地都是灰衣人的尸体,□□亲卫均骑在马背上队伍整齐地跟在李世民身后。
李世民一身黑色半铁战甲,长剑入鞘,驱马到苏琳身边,看苏琳的状态不对,心底有些发闷,却依旧决定不允许苏琳逃避软弱,张口道:“阿琳?苏琳?”
苏琳扭脸抬眼看向李世民,目光微有些空洞,扯了个嘴角干笑了下,心里隐隐猜测出事情的根底,少顷轻颤着手臂把刀放回背上的刀鞘里,深吸了口气压了压心里翻滚的恶心感,扫了眼地上的血迹等,白着脸死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吐出来,突的夹紧马腹朝军营里奔去。
李世民看着苏琳的背景握了握拳,也扬起马鞭带着属下们朝军营驰去。
这一天,苏琳在军营擂台上不吃不喝战斗到天黑透,对手从三流武者到二流武者,最后一次次地败给一流武者又一次次站起来,筋疲力尽全身汗透,内功用尽体力透支,浑身轻伤满身疼痛,爬都爬不起来躺在擂台上被李世民抱回营帐里给洗了洗抹了药,又被打晕了过去才睡着。
李世民本想让苏琳彻底自己熬过这一关的,但是他生平头一次心疼到没忍住,看着被他裹进薄褥里沉睡的女子,他摸了摸自己胸部的心脏处,眸色渐深,许久放下手,转身吩咐李赫萦重新烧热水洗了洗澡,穿好里衣进了被窝抱着苏琳,一夜未睡。
苏琳睡到第二天下午快黄昏了才醒过来,全身酸软疼痛,丹田里的内力恢复不到十分之一,检查过身上都是轻伤外伤后,她坐在床上调息了会,运转了几圈内力感觉到力气稍微恢复了些,起身穿戴整齐枕边折叠好的干净军服,到了外厅就着杯子喝了一杯普通凉水以及几大杯空间泉水,泉水迅速地滋养着身体,舒畅感令她长长地出了口气,走出军帐,抬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又瞧了瞧四周的军帐和巡逻的士兵。
恍惚中有种重生的感觉,不是生命的再续,而是她觉得自己现在看什么都有种和昨天以前不同的感觉,同样的东西,更清晰,心里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还会浮现些新的感悟。
单筝端着一个木盘走向军帐,看到苏琳站在军帐门口,近了点头平声道:“苏校尉,您醒了。”
“校尉?”苏琳回过神看向单筝,重复了一边单筝话,面上浮现出疑惑。
单筝把放着苏琳身份铁牌的木盘子举到苏琳面前道:“您昨天斩杀两名杀手、重伤一人,立了功,将军进封您为正九品仁勇校尉。”按照军规个人斩杀2名敌兵最多封为从九品归德执戟长,至少斩杀敌兵10人才能进封到正九品,但是苏琳乃一流武者,在玄甲军军营尤其是昨天在擂台上,单挑近两百三流军士、二十多位二流军士,以及军中除了将军之外的其余四名一流武者,虽败犹荣,也一战成名,跳过归德执戟长、陪戎校尉、怀化执戟长三阶,直接被封仁勇校尉,也并无不妥,她今天便去给苏琳换了新的身份铁牌。
愣了下,苏琳拿过木盘子上的铁盘看看,一面刻着她的名字生辰,另一面刻着她的入伍时间和仁勇校尉四个字,笑了下,她把铁牌重新放到木盘上,开玩笑道:“单筝,按军规,仁勇校尉可领两个队共20人,将军可有给我安排人手?”李世民现在朝中为正二品神武大将军,说起军事,皆称李世民为将军,而非王爷。
玄甲军军营里没普通士兵,除了新兵,在玄甲军军营里待一年以上的基本上都是正八品以上的军位,单筝本身是正八品的宣节副尉,在玄甲军里待了近两年,手下也没人手,闻言知道苏琳在开玩笑,面无表情道:“没有,您要吃点什么吗?属下去大厨房里给您拿点。”
苏琳摸了摸肚子。“纯白米粥,三大碗,多熬会,熬透了碎了。”
“是。”
吃过饭苏琳又去了擂台,连续打了半个月,把鳕刀诀融会贯通,且出招动招之间慢慢地把握到了攻击之时自己想要的杀伤力度,才慢慢收敛了拼命劲恢复寻常训练。
李世民见苏琳身上沉静中的那缕柔软彻底没了踪影,眼里的淡漠也化作了浅淡的冰寒意味,无数摔打倒下爬起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更加纯粹,单论渐渐凝成的气质几乎超越看似清纯至极的杨惜,这样的苏琳即便抛开武功不谈,没有绝世的容颜,也绝对吸引人的目光。
当然如果苏琳能改一改在床上跟小兽一样的状态,别动不动把他身上咬的都是细伤就更好了,这种小伤次日擦药没必要,不擦药被衣服蹭来蹭去又总不太舒服,正想着胸口的肉|粒被含|住用牙齿磨了磨慢慢疼起来,他抽了抽气,停下冲|顶的动作,抬手按住苏琳的肩膀,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将肉|粒从苏琳嘴里救了出来,瞬息那地方闪过轻微的刺痛。
又破皮了,心里微郁闷,他低头轻磕了磕苏琳的锁骨,继续动起来,片刻略有些咬咬切齿地道:“你不能不那么用劲吗?”每次都咬那么狠,他又不是敌人。
“嗯哼。”苏琳伸出胳膊抱住李世民的脖颈,张口卷住李世民的耳垂,含糊道:“我注意。”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