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 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宁静的宫殿。
附近的护卫, 工作一上午正想出门吃饭的高层,顿时冲到现场,然后一齐惊住。
只见子春扑腾着翅膀, 一边尖叫一边往花丛狂奔。
然而她这点速度在龙煜看来约等于没有, 追过去伸手一揪, 拔下一根翠翎,这时他手里已经有两根了。
“疼啊!”生死关头,子春都顾不上用妖气变声了, 恢复男性本音吼道, “草, 龙煜你他妈不是个东西——!”
龙煜冷笑:“我再不是个东西,能比得上你?”
说着话,他揪下了第四根翠翎。
子春疼得飙泪, 嗷嗷叫着钻进花丛,不出来了。
龙煜扫一眼旁边看呆的护卫,吩咐道:“给我把这些花全拔了。”
子春刚躲好就听见这一句, 悲愤道:“日!这可是你妈当年种的花!”
龙煜道:“没事,留着根能再长。”
拔毛到现在只过去一分多钟, 他的暴怒渐渐冷却,商量道, “要么你主动一点自己出来,别糟蹋我妈的花。”
子春隔着灿烂的花丛,窝在里面冲他吼:“我出去找死啊?!”
“我怎么舍得要你的命, 我得好好养着你给我做扫帚,”龙煜笑得万分温柔,“精力这么旺盛,见谁对谁开屏,一个月估计能给我做好几把。”
子春道:“草!我跟你拼了!”
“欢迎,”龙煜道,“出来。”
子春道:“你等着!”
龙煜便意思一下等了几秒,见她不动,再次看一眼护卫:“愣着干什么,给我拔了。”
护卫和高层综合他们的对话,慢慢回过味,看向附近的郁承:“她冲你开屏了?”
郁承点头。
只是有些可惜,他刚看了两眼,他叔就闪到她身后揪了一根羽毛,接着就变成这样了。
护卫和高层的脸色一变,“呼啦”围到花丛前。
“你活腻味了!”
“天天走肾,我就说过你早晚得死在这上面!”
“小承和老大是什么关系,你竟敢勾搭他,你这是向天借的胆子啊!”
“给我出来,我们先和你聊聊。”
子春委屈:“我没勾搭他!”
她快速解释,“是他好奇我开屏是什么样的,不信你们问问他!”
众人齐刷刷看向郁承。
郁承端着一个果盘,一脸的无辜:“嗯,我们做的交易,她给我开个屏,我回答她一个问题。”
众人瞬间又齐刷刷地转回花丛,更怒:“这还不叫勾搭?你以前用这一招勾搭过多少人,你自己算过吗!”
“……”子春道,“我这次真不是那个意思啊!真就是单纯地想问个事!”
众人道:“呸!”
子春崩溃:“特么你们想想我什么时候勾搭过有主的啊,你们信我!”
嗯,这倒也是。
众人沉默。
但我们信你有用吗?
现在老大觉得头上一片绿,非要把你的尾羽拔了做扫帚,这我们拦得住吗!
他们看看老大的脸色,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劝。
龙煜捏着四根毛,踢了踢花丛:“行,我信你,出来。”
子春道:“你他妈发誓!”
龙煜道:“我只数三个数。”
子春挣扎两秒,一点点往外蹭,谨慎地露出一个头,警惕地看着他。
龙煜往旁边挪了半步,让她能看见郁承,说道:“想问什么现在问。”
子春:“……”
这么多人,我哪问得了!
这要是让你们知道我还在怀疑你们是不是真的,又得落下勾搭人的嫌疑。
她僵了僵,干脆恶向胆边生,换了问法:“你们做过吗?”
众人“嘶”地倒吸一口气,心里不约而同站到了她的阵营里。
果然没下限啊,这话也就她敢问,挑不出第二个人了!
龙煜嗤笑:“我替他答,没有。”
众人又“嘶”了声,有点震惊。
睡过那么多次,真就盖着被子纯聊天?难道毛病没治好?
几人不由得瞄向他的某个部位。
另一些人则看向郁承,想通过他的表情来推测一二。
郁承总觉得他们的目光有些深意,没等探究,见龙煜也看了过来,便端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默默回望。
龙煜磨了一下牙,示意他先回去,望着他的身影消失,不等这些蠢货问,说道:“私生活不在讨论范围内,没其他事就滚吧。”
众人不干了:“别呀!”
子春心里有气,头缩回一点,直言道:“有病就治,不要讳疾忌医。”
众人道:“就是就是。”
龙煜眯起眼。
众人:“……”
卧槽他们刚刚说了啥!
你个欠-干的死孔雀,就知道害人!
龙煜想想这些蠢货的尿性,不知第几次想把他们全辞了,问道:“龙族的发-情期很长,你们不知道?”
众人道:“知道啊!”
龙煜道:“这不就得了,滚吧。”
众人道:“哦……”
真不是你不行啊?
但这话他们可不敢问,急忙跑了。
子春没跑,因为龙煜还在面前站着,她便用正事保命:“我查完那个脑残邪教了。”
龙煜转身往亭子里走:“滚出来说。”
子春便知道这事翻篇了,出来变回人身,跟着他进去了。
他们端过好几次邪教,基本摸索出了规矩,因此仔细排查一番,她就找到了对方的老窝。由于距离上次被端的时间很近,这次的规模比较小,也就三四十人。
龙煜道:“教主呢?”
子春道:“派人盯着了,只要他们再集合参拜禁地,咱们就能动手。”
龙煜道:“到时候告诉我,我亲自去。”
子春意外:“啊?”
龙煜道:“活动一下筋骨。”
他把四根翠翎递给她,“来,拿回去每天看一次,给你涨涨记性。”
子春咬牙切齿地接过来,心疼地摸着自己的毛,见他要走,说道:“你其实知道我想问他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们是假的,但刚刚我感觉要成真,你知道你揪我毛的时候像什么吗?”
她闪到龙煜身边,幸灾乐祸道,“活像老婆被抢的妒夫,龙煜,你栽了啊。”
她不等龙煜发作,快速跑出小亭,拉开彼此的距离。
龙煜给她一声嗤笑:“又傻又天真,我这是终于有个机会能光明正大地揪你的毛了。”
子春:“!!!”
卧槽这不是没可能!
龙煜不再理会她,从另一边走出小亭,回到了书房。
郁承新拿了一本书,见他进门,便像平时那样喊他一声,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龙煜坐在对面看着他,问道:“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郁承很无辜:“说什么?”
龙煜道:“我不是告诉过你离她远点吗?”
郁承道:“今天是凑巧遇见了。”
他补充道,“再说我如果明确表示不和她谈恋爱,她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我感觉她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龙煜道:“所以我要是没遇见你们,你是准备告诉她实话?”
郁承道:“反正她也没信过,你也知道瞒不过她吧?”
龙煜不置可否:“那她要是追问原因呢?”
郁承笑道:“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我只回答一个。”
龙煜道:“然后她以后就会不停地纠缠你。”
郁少爷很淡定:“没关系,我处理这种事一向有经验。”
龙煜气笑了:“祸害人,你还挺自豪?”
郁承万分诚恳:“叔,我觉得和看完我哥的同人文又发给他比起来,我挺无辜的,至少不是我先下的手,是子春先惹上的我。”
言下之意,大家一起祸害人,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呢?
龙煜:“……”
小兔崽子!
郁少爷怼完这一句,感觉话题能到此为止,便吃块水果,低头看书。
龙煜继续盯着他,不太爽。
他自我审视,觉得不可能是为这小崽子吃醋。
他生气,是因为小崽子放在眼皮底下养了好多天,养得有点真情实感,所以看见对方要被渣滓勾搭就有点来气。结果他忘了,这个乖乖巧巧的小崽子,是个能作的货。
他用食指敲敲桌面,端出家长的姿态,教育道:“今天就算了,以后听话点,不然我把书房关了,你该回哪回哪去。”
郁承点头:“好。”
龙煜道:“不吃饭?”
郁承道:“不吃。”
天气越来越热,他中午懒得吃饭,啃了点水果,看完几页书,便回房睡午觉了。
龙煜依然留在书房,两界的大项目是谈完了,但还有一堆零碎等着处理,而且妖族的人马上要进入人界,到时候事情还多。
时间渐渐溜走,他抽空看一眼手机,发现过了小崽子平时睡醒的点。
他处理完几份文件,抬眼见对面还是没人,担心某人又干出点什么事,便起身出去,迈进郁承的院子一看,见对方正在茶室坐着,而面前的地毯上趴着一只巨大的狼。
龙煜:“……”
好极了,在玩狼。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小崽子一向识趣,前段时间是见他压力太大,担心火烧到自己身上,因此乖了好一阵。现在见他谈完项目,情绪稳定,这是又开始作了。
他笑道:“玩得挺高兴啊。”
东灰浑身一抖,生怕自己的毛也要不保。
郁承则抬起头,回道:“还好,刚开始聊天。”
这次也是真巧合,他刚睡醒出来,就见护卫给他科普子春的为人,让他离子春远一点。他看见有东灰在,便顺势说被龙煜发火的样子吓到了,于是成功收获一枚小棉袄。
东灰也不想的,但小承太可怜了,说是想家里的狗,要回家住着。
他为了老大的幸福着想,一方面挺身而出安抚小承的情绪,免得真回娘家,一方面被同事委以重任,想打听点老大的生理健康问题,他也很难的!
他努力解释:“他说想……想狗,我就变出来给他……摸不,看看。”
龙煜走过去坐下:“看完了,滚吧。”
东灰夹着尾巴就滚了。
特么好可怕,他们以前怎么没看出老大还有醋缸的属性!
人一走远,龙煜便掐住了某人的脸:“你就不能老实点?”
郁承拍开他的手:“我挺老实的。”
龙煜没再开口,而是劝着自己要放下。
不能养得天数多,他就真把自己当家长了,何况这小崽子是个成年人,他不能管得太宽。
他便勉强只教育了一句:“咱们现在是‘情侣’,注意点影响。”
郁承听话道:“嗯,知道了。”
反正他已经撸完狼了。
龙煜看见他这模样便想磨牙,进屋拿了盒冰淇淋,坐在他身边吃完,觉得舒坦了,便回去继续工作。
接下的几天,郁承果然老实了很多,白天上班,晚上便踏踏实实地看书。
他们的互换天数已经从三天增加到四天,依然没找到解咒的线索,谢王也依然在沉睡,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突破口。
这天下班回来,龙煜简单交代一句让他自己看书,回屋换了件衣服,带着子春走了。
二人带了一队人,直奔邪教的老巢。
这邪教坚信禁地能帮人解开束缚,不知从哪代开始便流行起了拜禁地的教礼,今天又是这个日子,龙煜等着他们凑齐,带着人就把他们端了。
妖王印往下一盖,没人能反抗,全都跪了。
他看着最前面的教主,问道:“禁术哪学的?”
教主道:“……偶、偶然知道的。”
龙煜道:“怎么个偶然法?”
教主道:“见过一本书。”
龙煜眯眼:“书呢?”
教主道:“不知道,我遇见了一个人,他有一本书,我看了两眼。”
龙煜道:“什么人?”
教主道:“路……路人。”
龙煜道:“一个不认识的路人,他怎么就那么好心,给你看书?”
教主道:“他心地善良吧?”
龙煜充耳不闻,来来回回问了好几遍,确认这些乌合之众什么也不知道,便吩咐教主把禁术默写出来,然后等他写完,让手下按照常规处理。
所谓的常规,自然是脑袋拧下来挂树上。
手下们道声是,在这些人哭爹喊娘的伴奏里把人押走了。
龙煜回到宫殿,迈进书房一看,见某人不在。
他转身往外走,刚迈进某人的小院,迎面就见主人出来了。
他难得穿了条西裤,上面是修身衬衣。
此外他将刘海往后梳了梳,鼻梁上架着那个没有度数的眼镜,一边的耳垂还戴了颗钻石耳钉。
全身金属的质地衬着嘴角的一点笑,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从上到下,写满了大写的三个字:不正经。
龙煜的眼皮顿时一跳:“你去哪儿?”
郁承道:“出去玩。”
龙煜挑眉,控制不住想摆出家长的姿态加一个门禁。
结果没等开口,对面的人就又给了一刀。
郁承道:“我今晚不回来了,明天你自己上班,我直接从那边走。”
龙煜:“……”
作者有话要说: 龙煜(老父亲式点烟):崽大了,到叛逆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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