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刚至,窗外响起一记响雷。霄云觅的眼睛看着窗户,轰隆隆,又是一阵雷声,还带着闪电。
雨越下越大,像是倾盆倒下一般。霄云觅被哗啦啦的大雨声吵的睡不着,她撑起身体靠在床上。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她闭着眼休息。
天色微亮,各方河水流向靖州运河,水位迅速上涨,运河俩边的柳树有不少被洪水冲倒,运河水面又掀起一阵大浪,轰隆一声雷声交加,河堤被来势汹汹的洪水冲垮。
洪水倾巢而出,气势汹汹的冲向运河周围的几个村庄。
滚滚而来的洪水掀起的浪大约有五六丈高,夜里雨大只听得见雨声,睡梦的村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洪水吞噬。
河水往靖州城里漫去,起夜的王老六打开门去茅厕,一脚踏下去,水淹至小腿。
王老六被冻的一个哆嗦,揉了揉眼,才回过神。他看着上涨的洪水,被吓得摔倒在地。神色惶恐,惊叫道:“发洪水了,发洪水了!快逃命啊!”
这太平盛世发什么洪水,王老六是魔怔了吧。
邻里被他吵醒,骂骂咧咧的开了院门。
看见收拾好细软正逃命似的在街道上跑的王老六,还来不及破口大骂,只瞧见被洪水淹没的街道。瞬间傻了眼,天灾啊!
“发洪水了!快收拾东西逃命啊!”
“快跑!”
“救命啊…”
驿站里的众人,皆被嘈杂的人声吵醒。隐隐约约听清话里的内容,各自收拾好东西往外跑去。
靖州城陷入一阵慌乱 密密麻麻的人往城门口逃去。
一个女人抱着怀里正在熟睡的孩子,在人群中奔跑,女人身上都被雨水淋湿,怀里的孩子却被她护得好好的。
人群混乱不堪,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她摔在地上。身边逃命的人对地上的母子俩视而不见,拼了命的往城门口跑。
女人在拥挤的人群如一只弱小的蚂蚁,没人看见她,女人抱着孩子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人撞到,有人还从她的身上踩过去。
谁说人心都是肉做的?这些人的人心是石头做的吧。
女人怀里的孩子被吵醒,看见慌乱的人群,吓得怯怯的躲在母亲怀里。
在母子俩绝望无助时,一匹马停在了他们面前。
是位锦衣玉佩的小公子,面色焦急向她们伸出手,面色冷峻。焦急道:“快上来!”
情况危急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雨仍旧哗啦啦的吓着,女人愣了一会,把孩子递给了他。
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孩子。
怀里的小男孩约莫三岁左右,粉粉嫩嫩长得很可爱。小男孩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服,放声大哭。
“呜呜呜…娘亲,我要与娘亲在一块儿。”
洪水越涨越高,淹没至成人大腿处。苏闵行骑在马上,霄云觅背对着他,苏闵行看见她停在那。
苏闵行焦急道:“云觅,我们得赶快出去。”
来不及了!女人看着怀里的孩子,颤抖的手摸着他的脸,泪水滚滚而下。
“孩子,好好跟着公子,你要好好的,娘才有脸去见你地下的爹爹。你要好好的!”
说完这句话女人不顾嚎啕大哭的孩子,咬着牙狠下心来把孩子递给了马上的公子。
霄云觅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孩子紧紧抓抱住母亲冰凉的手不肯撒手。
“娘亲!我,我不要他,我要娘亲…”
女人掰开孩子的手,跪在霄云觅马前,使劲磕头。女人满脸泪水的恳求道:“梨子就麻烦公子了。”
霄云觅把孩子接过,看着地上的女人,心中不忍。她再次伸出手:“你也上来,孩子,不能没有娘亲。”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昂着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她上。
想起来家里瘫痪在床的丈夫,她摇了摇头,绝然的转身往回去的方向跑。
霄云觅愣住了,抱着孩子对着女人背影大叫:“回来!”
女人粗布麻衣的衣服下背挺得笔直,依旧往家的方向跑去。
苏闵行驾马走到她身旁,看见她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孩子。一时结巴:“这…这,哪来的?”
小男孩在抓着霄云觅的衣服,哭的十分可怜。霄云觅把披风往前扯遮住了他,一只手拉着缰绳。
霄云觅被雨水打湿的青丝贴在脸上,像刚浇水了兰花,清丽出尘。她冰冷的看着慌乱的人群,缓缓道:“无事,走吧。”话语染上无数凄凉。
苏闵行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嘴唇张了张,却是无声。
宁远与宁姿在俩旁为主子隔开人群,宁远见自家主子愣在原地。出声道:“少爷。”
苏闵行回过神,驾马跟了上去。
一出城门,人群四处分散,各自逃命去了。
霄云觅抱着孩子在城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见孩子母亲出来。
……
苏闵行想到行宫对着的学堂,学堂在半山腰上,洪水肯定是上不去的。于是带着霄云觅往学堂的方向去。
山路崎岖,这几日又下雨了,青石板上长了不少青苔。骑马是上不去的,只能下马步行。
霄云觅把披风掀开一条小缝,怀里的小男孩已经睡着了,满脸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苏闵行询问孩子身世,霄云觅叹了口气便把事情就过告诉给他。
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沉重。
山路原本就不好走,更何况霄云觅还抱着一个孩子。
她又不是铁打的,肯定很累,不过以霄云觅天塌下来都自己扛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开口向别人求助的。
苏闵行瞧着她额头的细汗,心中一紧。
他开口打破这寂静,主动道:“给我抱吧。”
这孩子是有些沉手,抱了了一会手都酸了。可霄云觅看着睡的正香的孩子,又怕把他吵醒。
正想拒绝,可苏闵行一脸坚决。她只好动作轻柔的把孩子放到苏闵行怀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看着到了苏闵行怀里依旧睡的正香的孩子,她伸手揉着发酸的手臂。
苏闵行抬头问她:“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他们在城外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女人出来,那么大的洪水,还能有命?
救都救了,总不能扔这吧。
不过这孩子还真是不好安排,霄云觅抽下一跟茅草芯放进嘴里咀嚼,出神的看着脚下的路。
苏闵行清楚她的性格,外表刀枪不入整日里冷着一张脸,其实心地善良。
他怕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带一个孩子回京被流言蜚语淹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