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书宁此番回京带的人并不多,除了金凤银凰和冯培之外,另从侍卫营挑了十几个身手矫健的侍卫,沈林倒是一心想跟着,被书宁给拦了。崔翔安不在城里,南州群龙无首,总得有个人看着,可不能为了她的私事影响了南州城的安危。
因周子翎与蒋明枚的婚事定在三月十二,加上书宁的身体到底不好,一行人并没有急着赶路,书宁也趁着这时候仔细调养身体。只是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妙,表面上看起来手脚渐渐灵活矫健,可书宁却很清楚,有一种叫做生命的东西在缓缓流逝。
也许还等不到她到京城的那一天,也许就是今天晚上躺下,就再也不会醒来。可书宁很不甘心,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太多的心愿没有完成,所以她一直坚强而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就算撑不住,也要做出精神奕奕、精力充沛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众人们就越是心痛,可是没有人出声劝她回程。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性子,她若能咽得下这口气,就不是南州城赫赫有名的小战神了。就算是死,也决不能死得憋屈!
她们抵京这一日正是三月初九。
京城一如既往地热闹着,冯培好不容易才在城西的客栈包了个大院子,安排书宁和一众侍卫住下。
“属下打听过了,出了客栈往北走不到一刻钟便是摄政王府。蒋明枚住在城南,无论是明儿王府崔妆,还是后日送妆,抑或是正日子迎亲,都得从这里过。”不过依着冯培对书宁的了解,她既然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不闹个翻天覆地是决不罢休的。
果然,书宁闻言只是笑了笑,身体微微往太师椅背上靠了靠,眼睛眯起来,眸中有森冷的厉色,“我这几日得好好歇歇,等她成亲那一日再登门贺喜。”
冯培立刻会意,遂道:“那属下仔细约束着金凤和银凰,莫要让她们露了行踪。”
“无妨——”书宁没有睁眼,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语气很是平静,“都这时候了,也不必再藏头露尾的。她们俩若是想在蒋明枚跟前晃两圈便让她们去,只记得不要说漏了嘴,吓唬吓唬她却是无虞的。”
蒋明枚是笃定她早就死了的,所以行事才这般毫无顾忌,若是晓得事实并非如此,只怕出嫁前这几日要提心吊胆、不得安生,这可不正是书宁想要的么。
冯培眸光微闪,脸上隐隐露出些许狠厉,“若不是要在客栈里守着大人,属下还真想去亲眼看一看,她听说大人尚在人世时是什么表情。”说罢,却又想到了什么,略显担心地道:“蒋明枚不会派人来刺杀大人吧。”
书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眼睛终于睁开,缓缓摇头,“这里是京城,她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她在京城到底住了不少时日,对京城局势多少有些了解,无论是城防还是皇宫禁卫,都死死的把握在仁和太后与周子翎的手里,蒋明枚虽接管了她的黑旗军,可无论威望还是功绩都不能服众,以至于这几年黑旗军渐渐没落,在南州尚不够看,更不用说这藏龙卧虎的京城了。
就算蒋明枚再急再怕,也绝不敢在京城里轻举妄动,要不然,落下了丝毫线索,她的王妃梦就要碎了。
冯培总算放下心来,回头与金凤银凰仔细说起书宁的用意,金凤恨不得立刻冲到蒋明枚面前去狠狠吓唬她一通,就连素来稳重寡言的银凰也恨恨地咬牙,“那个恶毒的女人,总要遭报应的。“
冯培冷哼一声,怒道:“老天爷不长眼,竟让她得意逍遥了五年,还把我们一群人全都蒙在鼓里,得亏是大人命大,而今来亲自报仇。我只要一想到这贱人要怎么死在大人的手里,心里头就痛快。”
金凤和银凰也没收拾东西,从客栈后头悄悄溜了出去,随手从客栈的马厩里牵了两匹马,一路策马,不多时便到了蒋明枚所在的宅院。
蒋明枚说是黑旗军的首领,可她手里头没有虎符,这些年来崔翔安也不曾下过文书承认她的身份,故说起来她其实只是个白身。但蒋明枚显然不这么认为,单看这大院门口高高的三级台阶便可见一斑。
金凤和银凰到的时候,将将好赶上王府催妆,她俩便冷笑着在一旁看热闹。府里早有下人认出了这二位,晓得她们与蒋明枚素来不和,赶紧回院子里通报。
“什么?”蒋明枚正翻看着宫里头赏赐下来的头面首饰,猛地一听此消息,立刻惊得站起身来,胳膊一撞,首饰盒哐当一声掉下来,满匣子的金玉珠宝散了一地。“她们怎么来了?”
麝香低着头不敢回话,蒋明枚见状,愈发地气恼,正欲发作,门外闪进一个人影,正是她的心腹冯妈妈。
“都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冯妈妈朝下人们挥挥手,把众人悉数屏退,又仔细关好了门窗,这才走到蒋明枚身边扶着她坐了回去,柔声劝道:“小姐最近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不过是两个没脑子的下属,难不成您还怕了她们?”
蒋明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一颗心总算平静了不少,但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拉着冯妈妈的手道:“妈妈你是不晓得,这两个人是崔玮君的心腹,素来与我有芥蒂,说不定见不得我嫁给王爷,特特地来捣乱的。”说着话,又幽幽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道:“我最近心神不宁的,心里头仿佛压着一块石头,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眼看着就要嫁人了,谁家的姑娘不紧张,小姐您就是紧张的。”冯妈妈耐着性子劝道:“再说,那崔玮君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怕那些下属做什么?左右过几日你就是摄政王妃了,想要对付他们还不跟捏死只蚂蚁一般。”
蒋明枚却依旧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让冯妈妈去打探金凤和银凰的口风,又道:“银凰嘴巴紧,怕是探听不到什么,倒是那金凤性子躁,心直口快,你激一激她,她就什么话也藏不住了。”
冯妈妈无奈,只得应下。
出了院子,冯妈妈立刻唤了麝香回来,问:“方才前头来的两个客人呢?”
麝香低着头不安地搓了搓衣袖,小声回道:“奴婢方才去瞧过了,那二位正与王府催妆的嬷嬷在说话呢。”
冯妈妈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飞快地朝前院奔去,还未到门口,就听到屋里咋咋呼呼的声音,“……谁说我们大人死了的?谁敢咒她,看我不要了她的命!”
冯妈妈浑身一颤,脚上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啊,不行了,要去洗澡了,今天早上六点起来去练车,现在困得死。
本周末考科目二,我一点信心也没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