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没有料到,如此夜深人静,浅桑会来看自己,但是她来了,就是她的客人,她没有不迎接的可能。
“你在外面等等。”浅桑说完,单枪匹马朝着院落去了,院落里也安安静静的,能听到她的脚步声,跫音剥啄,不很久,已经登堂入室了,言帝封在远处等着,倒是为浅桑莫名捏一把冷汗。
她进入屋子,白浅到底没有想到浅桑会来。
“白浅……”浅桑的声音在颤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做?”她被这反问句弄得好似丈二和尚一般的,完全摸不着头脑,然后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痕。“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最近太放肆了,我简直想要……”
“想要将我杀了对吗?”女孩凄厉的一笑,“是啊,杀了我,你就能和言暄枫在一起了,明明喜欢的掏心掏肺了,却不表达出来,这种感觉……”她阴测测的拉长了语声“一定是非常非常难受的,难道不是吗?”
“你!”浅桑是忍无可忍了。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要以为我不清不楚,浅桑,你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但是我呢?谁替我考虑过呢,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才换取过来一个皇后娘娘的位置啊,你又一次要剥夺去了,你……未免太残忍了点儿。”
她说,一句一句都在低喃。
“你要真的想要做好这个皇后娘娘,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挠你的,你要记住这一点。”她说。
其实,只要是她想要的,浅桑自诩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她,一来,他们是朋友,二来,毕竟,牺牲眼睛,救助了自己的是她。浅桑是知恩图报的人,尽管,有的举动是为了其余的目的做贡献,做服务的。
但是她都忍住了。
“这,谈何容易呢?她的眼睛里,除了你,就是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白浅痛苦的样子溢于言表,好像好端端的在走路呢,忽而一脚踩空,等到你睁开眼睛的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冰窖里了。
并且,无论你耗费什么力量,都完全不能摆脱这份危险。
并且,还在越陷越深。
她的恐惧,逐渐的演变成了向外的破坏力,“所以,你得不到的东西,你就要毁掉了?所以,威胁到你的力量,你就要将之一刀两断了,对吗?”浅桑一边说,一边看向面前的人。
“你说对了。”她蹲坐在椅子上,但豁然就起身了,要是她还有目光,那目光一定是怨毒的,一定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白浅,你不可救药。”浅桑说完,觉得还解释什么呢?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如早早的回去算了。
“浅桑,你留步。”她的声音里有了恳挚的哀求,听到这声音,浅桑的心头一软,只能站在原地。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自己,跟着,意料之外的,毫无预警的,嘭的一声,她就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我求你了,放开他,离开帝京,你离开帝京,一切都好了。”
“所以,我要是不离开,好像今天下午的事情,就会层出不群了?”浅桑说,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
“今天下午?”白浅的手僵硬了一下,从她的衣袖上滑落了。
“你也知道是我做的?”白浅格格格的笑了,那笑容让白浅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女巫似的,面上的笑容又好像变魔法一样,忽而就消失殆尽了。“今天下午,我不过是想要给你一个小小教训罢了,浅桑,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我永远不是你的对手。”
“白浅,”她企图去解释,力求让白浅明白自己的意思。“言暄枫需要我,现在的言暄枫需要我帝京需要我,一切都需要我。”
“浅桑,你作茧自缚, 你自视甚高,你走吧,这里的每个人,包括连我这个瞎了眼睛的人都不需要你。”她说,斩钉截铁的模样。
浅桑叹口气,她不能告诉白浅,自己留下来还有使命感赋予自己的另外一重秘密,她需要保护言暄枫,言暄枫的生命不能因为自己而提前走到尽头,毕竟,之前就答应了司虞仙子的。
现在,她不能将这件苦差事停顿下来。
况且,现在的她,孩子没有了,可谓四大皆空无牵无挂,既然没有挂碍,自然是能勇往直前,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这明明是自己的软肋,不说也罢了。
“白浅,你最近好好休息休息。”她说完这一句,离开了。
“浅桑,我恨你。”送别的声音,是一句冷漠的诅咒,浅桑照单全收,理睬都不予理睬,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彻彻底底的分开了。
“吩咐下去,明日里让娘娘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就说是皇上的命令,任何人要是不尊崇,格杀勿论。”浅桑一边走,一边吩咐。
那跟在浅桑背后听差事的太监愣住了。
这不是狐假虎威是什么?这不是假传差事是什么呢?
“记住了?”
“这……”显然,对方很为难的模样,眼神里的困惑在一点一点的放大,浅桑自然是知道的,他这困惑是什么意思,不禁微微一哂,凉凉的说道:“我固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不过一个区区女官罢了,论官衔,最大不过一品,何以就能撼动她的权威,她毕竟是皇后娘娘啊,我还假传皇帝的口谕,真是胆大包天了,我焉能如此目中无人?”
“不,不。”这太监立即跪在地上,以头抢地,“不,不。”
“就这样做,没有商量,下去执行命令就好。”她冷峻的声音,没有让人置喙的余地,这太监胆战心惊的去了,好像帝京要变天了,不是吗?
太监离开了,她回身,寻找言帝封,老远的看到言帝封来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刚刚看你还是有两下子,你明日里开始,不需要听其余人号令,在我身旁护驾就好。”现在,周边的陷阱与迫害简直太多了,多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自然是喜上加喜。
更何况,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侍卫,她等同于是如虎添翼。今天一整天了,这侍卫都跟随自己左右,并驾齐驱,倒是没有吐露自己的性命,这不免让她想要问一问。
“我叫做李思念。”他说,其实这名字更深一层次的意义,要是剖析起来,自然是“思念你。”只是,奈何浅桑的情商比较低,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名字,她居然就没能品咂到其中的三昧。
“李思念?一个非常小巧玲珑的名字,不适合你,本官给你改一个名字吧。”她说,但就在准备为她备注一个名字的时间里,忽而想起来刚刚跪在自己面前那栗栗危惧的太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