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没心没肺道:“舒芳你又为他叹个劳什子气?”蒋舒芳暗恋的不该是她的哥哥吗?什么时候换了对象,变成了淳于彧之?
蒋舒芳正准备继续替淳于彧之抱不平,乍一听苏浅浅这句别有深意的问话,登时气得咬牙,道:“我是替你叹气,若不是摄政王横叉一竿子,你和小侯爷肯定会水到渠成的。”
“毛线。”苏浅浅呸了声,骂道:“我和淳于彧之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爱他的灯红酒绿,爱他的红颜知己,我不是你们这些不在乎丈夫三妻四妾的人。”
“......”
蒋舒芳一时无言,再次无语,好笑道:“那摄政王呢,他贵为一品亲王,现在是洁身自好,可以后呢,终会纳妾室、立侧妃的。”
“他纳不纳妾,关我什么事。”苏浅浅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蒋舒芳问。
四周人声嘈杂,苏浅浅又说得小声,她好像听到了苏浅浅说,摄政王纳不纳妾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苏浅浅是在和她开玩笑吧。
苏浅浅失了谈话的心情,只敷衍的说了句:“没说什么。”
蒋舒芳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于心不忍,再次叹了口气也不再提到关于夜夙纳妾是事情。
......
长公主的荷花苑设计精巧,姑娘们看见了一座连云卷檐的琉璃瓦亭子,便吵着要上去坐坐,说来这座亭子的设计精巧又奇特,居然是建在半山腰的。
哦,忘了,忘了说长公主的府宅是依山而建,池子里用的都是山上引下来的活水,后山还有温泉,到了冬季也温暖如春。
赏荷的前阵打完了,长公主才聚齐众人说正经事。
今天她邀请的贵女贵妇并不多,都是时常在帝都露脸的。她笑道:“今天请了你们来,也没什么事。”
姑娘们叽叽喳喳。
苏浅浅附在蒋舒芳耳边道:“没什么事,请我们来做什么?”
蒋舒芳同样眉头皱起,也渐渐开始猜测长公主找她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传说中的鸿门宴?”她问道。
苏浅浅摇头:“应该不是吧。”
长公主请她们鸿门宴毫无动机,如刚才方嘉嘉的嚼舌根说的,她和蒋舒芳一个是长公主的婶婶,一个是长公主的弟媳……想来应该不会害她们。
婢女们在亭子的地面上铺了一层薄毯,长公主让她们席地而坐,再让连渚在最中央摆放了一把青色七弦琴,看着模样甚是古老陈旧,但长公主却让黎念君出来为大家演上一曲。
黎念君闻言走到长公主面前,精致淡雅的面庞上没有一丝长公主让自己突然加戏的囧然和急迫,反而淡定自如,当称帝都贵女之首。
“承蒙长公主赏识,念君献丑了。”她俯身行礼。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经历过上次黎念君一举夺魁的人,对她一次性拿下舞艺,画艺和书法三绝很是记忆犹新,现下纷纷在心里猜测,黎念君的琴艺是不是也能横空夺下第一名。
苏浅浅侧头对蒋舒芳小声道:“上次是柳青絮拿了琴艺第一吧。”
“是的。”
苏浅浅又将目光移向别处,扫了好几圈后,确定在场的十几人之中,并没有柳青絮的存在,连一向维护柳青絮的何芊芊也不在。
“连何芊芊也不在,那么我们和其它被邀请的人有什么共同点吗?”她说道。
蒋舒芳也猜测了许多可能性,但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两个人都打算安心等待婚期,管它什么劳什子请柬宴会,连十公主的帖子她们都驳了回去,却不敢明面上拒绝长公主。
长公主如今身份高贵,却与夜九芥蒂的嫌隙愈渐加深,蒋舒芳作为夜九未来的皇后,不管太后娘娘是否想让他们姐弟感情和好如初,蒋舒芳都必须保持着现在都在这个平衡状态,不能再恶化下去。
而站在苏浅浅的立场,摄政王再牛掰任性,却不可能对苏浅浅面面俱到,所以她也需要和长公主打好交道,不至于见面成仇、给夜夙添麻烦。
大家心里各有各的心情,待黎念君手指轻抚,琴声渐起时,众人方才感觉一泓清泉从心间的淤塞流过,瞬间带走所有的污秽杂物。
琴声是虚无缥缈的,仅能靠听觉扑捉到,技高者可以以琴声织导环境,让人产生幻觉,潜意识里看到别的东西。
蒋舒芳看到了自己十岁那年。她不慎落水,苏见信跳下水中救她时还唤了别人的一个名字——“锦瑟”。
苏浅浅看到了每次夜晚,夜夙站在床前望着自己无奈的目光,寸寸灰白冰凉,然后动作轻轻不知不觉地离去。
所有人都陷入了回忆,或是幻觉,或是以上帝视角所呈现出来的场景。
有哭有笑,有乐有悲。
蒋舒芳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神志清醒过来后,冷讽道:“黎家真的是学识渊博,连西域的摄魂术也传给了后人。”
苏浅浅还愣愣地咬住下唇,嘴皮子咬出血了竟还不自知,蒋舒芳用同样的力道掐了下苏浅浅手臂。“浅浅,别哭,那都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
她十岁那年和苏家大公子苏见信第一次相见,他又怎么会不顾一切跳到水里救她,却喊的是别人的名字,如果喊的是“崔娉婷”......蒋舒芳尚能理解,可“锦瑟”又是谁?
从未听人提起过,不论世人谈起和苏见信有关的人还是物,从来没有过......
黎念君一曲终了,纤纤十指先起后落,姿态柔美温婉,她缓缓起身弯下不盈一握的腰肢,又谦道:“念君献丑了。”
黎念君端的是知礼大方、温婉静娴。
不知长公主先前在琴声里看到了什么,竟双目含泪神情万般悲悸。
“主子?”连渚惊讶道,连忙为长公主递上一块帕子帮她拭泪。
远处,正好传来唐妙姝的嘻嘻笑声,长公主寻声望去,看见几个丫鬟围着唐妙姝,生怕她跑的时候跌着了。还有定候,他单手负在身后,身形颀长,步伐不紧不慢跟在唐妙姝后面。
长公主望去的时候,定候嘴角边上柔和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四目相对片刻,长公主漠然侧头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