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淳于钊又穿过地道将林默接去他那边的水榭。
两人十指交缠,在微凉的夜风中循着湖边的木板铺就的小道慢慢地走着,放眼望去,几处亭台楼榭在霭霭的夜色中若隐若现,水汽的清凉带走一日的疲累浮躁,更有水面上飘来的荷花的浅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林默侧头,笑着说:“每次过来都是晚上,也不知道你这小湖上有些什么别样景致?”
他笑意盈盈的眸子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璀璨,浅红的唇中露出一点细白的牙齿,此时情态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赏心悦目”,叫淳于钊抑制不住嘴角的浓浓笑意,又兼心痒痒地,一个用力便将人抱了个满怀,一边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新宜人的气息,一边说:“最别致的景致就在我面前,我才不想去看什么别的景致呢。”
林默急得推他,生怕被人看见,淳于钊便将他拖到水榭旁的一处圆形大柱旁,一边略焦躁地上下其手,一边贴在他耳边说:“没有别人来,离湖十丈之外才有值守的护卫。放心吧。”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初尝到情|欲的滋味,哪里还禁得住亲密|爱人的挑逗,于是又互相慰藉着对方,双宿双飞,欲|仙|欲|死了一回。
事毕,林默慵懒地靠在淳于钊的肩膀上,调侃地说:“我发现你今天又多玩了一项花样。”
淳于钊捉住他的下巴,在嫣红的唇上亲了一下,问:“舒服吗?”
林默“嗯”了一声。
淳于钊施施然挑眉而笑,说:“让我家宝贝满意是必须的。”
林默“噗哧”一声笑,说:“说真的,到最后我都恨不能你就进去算了,磨蹭得人难受。”
淳于钊更得意了,本来揽住林默的腰的手便不老实地往下,暧昧地流连在他腰臀敏感的部位,同时故意将声音放得极低极慢,暗哑而饱含情|欲的嗓音便如同蚯蚓一般钻入林默的耳朵眼里:“想要了?欲|火焚身了?”
林默使劲推他一把,笑骂道:“去你的!我是说,你把其他的都做全了,就除了没进来以外,不是故意磨折人吗?”
淳于钊厚着脸皮说:“什么做全了?我还有好多本领没使出来呢,你就等着过几日亲身体会吧。再者,我要纠正一点,进去了和没进去,在根本上就不一样好不好。就好像和尚吃的素鸡一样,虽然味道和鸡肉差不多,到底是豆腐,而不是肉,是两码事。”
就怕流氓有文化!林默真是败给他了。
淳于钊点点林默的鼻子,装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说:“事死如事生,在岳父大人的七七满期之前,我会让你守身如玉的。”
林默翻了个白眼,说:“那我还得谢世子阁下的恩典,叫我多维持了几天贞操了?”
淳于钊也被他的俏皮话逗得呵呵笑,顺口说:“我为你终将逝去的贞操一大哭。”
气得林默使出“撩阴腿”来踢他。
两人说笑打闹了一阵子,林默问道:“你能不能想法弄一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
淳于钊问:“干嘛?”
林默说:“说来话长。我的妹妹和弟弟上京了,他们的本意是打算就这样住下的。说起来也可怜,我妹妹原本是择定了人家的,不料我父亲一撒手去了,她要为父守孝,还得在家里多耽搁三年,家里除了一个三岁多的弟弟就没别的人了,我弟弟呢,现在还可以靠着我妹妹,等我妹妹出嫁了,他总不能跟到人家夫家去,还是得跟着我,说不准就是想着这一层顾虑才巴巴地投奔到了京城。可是而今我哪里敢留他们?万一要是暴露了,他们就等于是来送死的。我想着住几天还是派稳妥的人给送回扬州去,那边有我妹妹的未来夫婿,也好顺手照应着他们。别在京城里住得久了,我那妹夫便以为他们不回去了,便也托门路回京城为官,就麻烦大了。唉,可惜其中缘故又不能告诉他们。”
淳于钊心下了然,便握紧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不住地轻吻着他,宽慰他说:“别担心。只要我活着,就必定护你周全。”
淳于钊又说:“是要送你的弟弟妹妹们回扬州去,他们在这里确实碍事。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这和你找教养嬷嬷有什么关系?”
林默解释说:“我给他们找点正经事情做啊,省得他们成日无聊就想东窜西走的。弟弟倒是好办,找个好点的西席给他启蒙,教他识字读书。妹妹呢,因着再两年就要嫁人,我寻思着该叫她学些理家待客管理奴仆田庄的本事,日后才好当人家的主母,独当一面。可惜我家里没有年长的亲戚来教导她,我便想着或许宫里出来的嬷嬷可以担此教责。”
淳于钊将林默的头揽过来,让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才说:“你可真是贤惠啊。其实我对你的弟弟妹妹都没什么兴趣,尤其是那个妹妹,想着她那个娘就膈应,不过你都这么大度,我便也不计较了,少不得帮你一把。干脆,你妹妹的教养嬷嬷,你弟弟的西席,还有你妹夫的官职,这些事都包在我身上。”
林默高兴得侧头看着万能的情郎,眼睛一闪一闪地发亮,又觉得不可思议,便追着问:“我妹夫的官职,你要怎么弄?”
淳于钊被小情人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心里熨贴之极,却故意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你不是想他在扬州呆着吗?给他升一级就好了,升官后到新的位置上一般至少要待够一年才可以挪地方,于是他便在扬州乖乖地等着娶你妹妹吧。”
林默惊异地瞠大了眼睛,说:“升一级就是从四品了,算是蛮大的官哎,怎么你说得跟早上出门买个烧饼吃一样简单?”
淳于钊唇角歪歪,说:“所以说,淳于钜搞的啥嘛,卖官鬻爵,可悲可叹啊。还有,地方官尤其好弄,正四品以下不用经过皇帝亲批,你那妹夫正好合适。往日我们经常弄的,中间的关卡都熟,没什么问题,你只管放心好了。”
林默惬意地舒了口气,表示不能更满意了。
淳于钊凑过来,臭屁地问:“是不是觉得你男人特别能干,形象特别高大,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了?”
林默剜他一眼,说:“是啊,可惜你不要。”
淳于钊呵呵笑,揽住他亲了个带响的,说:“要,怎么不要?我想要的很,恨不能将这多出来的几天跟推磨子一般推走。那,现在咱们说好啊,到了那一天,你一定要积极配合,发挥一不怕痛,二不怕累,三不怕久的精神。”
我靠,你想得倒美!林默正想打他一下,叫他别得意的时候,淳于钊倒是自己就转了话题,说:“我找到合适的人了,现在就看怎么送到淳于钜的面前去,我送的女人,只怕淳于钜不敢睡,生怕半夜里摸出一把尖刀来把他杀了。”
林默马上来了兴致,问:“就是你说的想要弄进宫去将贾才人拉下马的人?那一定长得很美貌吧?”
淳于钊说:“那是啊。暗门挑出来的绝色,都说有倾国倾城之貌,希望没有夸大其词,倾城是不够的,倾国最好了。”
林默说:“哇……”是怎样的大美女啊,想和现代的对比一下看看。
淳于钊肉麻地说:“据我看,不如我家睿儿的一根头发丝好看。”
林默皱起一对秀丽的眉峰,嗔怪地说:“打住啊,怎么拿我和女人比?哎,我说,你不方便送,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淳于钜现在对我还很赏识的。”
淳于钊先是一愣,想了想,表示同意,却又蹙紧眉头,忧虑地说:“行是行,不过你别和他走得太近了,可别叫他占什么便宜去。”
思虑再三,淳于钊最后闷头闷脑地说:“算了,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另外设法,别被人家挖了墙角。”
林默揪住他的衣服前襟,眼角上飏,轻飘飘地问:“你不信我?”
淳于钊越发苦恼了,说:“要死了,你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里还了得了?不行,不行,不要你去。”
看着某人大呷酸醋的模样,林默自觉爽快,暗笑不已,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次日早上,贾琏便自己骑了马,后面跟着小厮下仆们,并赶着一辆朱缨华盖车过来,说要接了黛玉过贾老太君那里去,又说是黛玉最要好的小姐妹薛宝钗的生日,今日是又有席面吃,又有戏可以听,该是十分热闹的,又说是可以带些贴身衣物过去,老太太是肯定要留林姑娘住几天的。
林默看了看黛玉,说:“住几天也使得,横竖你和猷儿在家里也无聊,多些年纪相当的姐妹打发一下时日也是好的,若是往后她们空了,也可以请到我们家里来玩儿,到时候我避开,好叫你们自在。”
黛玉忙说:“哥哥说笑了。我当日必要回来的,也不会请人来家里玩。我一个戴孝之人,不过是为着去拜见一下外祖母,怎好还到处去游玩取乐呢?更不会叫人来家了。”
林默赞许地说:“倒是我疏忽了,妹妹顾忌得是。那就这样吧,我从衙门里散值回来便弯过去接你和猷儿回来。”
一时看了贾琏带来的车,林默嫌小了,坐得下黛玉和林猷,就坐不下随伺的丫鬟婆子了,便命管家将自己常坐的一辆翠幄八宝车赶了来给黛玉坐。
一时黛玉便携着林猷到了而今贾家二房新置办的大宅子,比之荣国府还要轩昂华丽,当得起一句“桂兰玉殿妃子家”。
这边贾府里的人,别人还犹可,唯有贾宝玉听得林黛玉要来,简直就是喜上眉梢,一晚上抓心挠肺一般,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床上翻到五更左右才囫囵睡了一觉。一待天亮,都不等袭人等大丫鬟起来伺候,便自己胡乱套上衣裤,想要赶去贾老太君那边候着林妹妹。
袭人闻声急忙起来,自己都没来得及穿上大衣服,一把拽住贾宝玉,嗔怪地说:“二爷,你这么鞋耷拉衣耷拉地出去,叫老太太看了,又要埋怨我们不会服侍了。”
宝玉只得站定了等她来帮着将衣服理好,衣带接好,又重新梳了头,戴了发冠,看着全身都周正了,才得以脱身,一路飞奔着赶往贾老太君的院子。
袭人见他那猴急样子,本来想说他几句,可是想着这一年多来他也熬炼得辛苦,怪是可怜见儿的,再说,那林姑娘是许配了人家的,二爷也不过是枉费了一片心罢了,将来这宝二奶奶不是云姑娘就是宝姑娘,横竖是不相干的,不如就叫他今儿去好生见见,就算是把以前的事,以前的人都作别了,再开始新的日子吧。
麝月过来,看着贾宝玉的身影跳转几下就不见了,诧异地说:“这是怎么了?每日都是蔫头耷耳、没精打采的,今儿怎么跟换了个人似地?”
袭人微微一笑,说:“二爷是赶着想去见林姑娘。”
麝月了然地点头,又说:“二爷啊………这心思……,姐姐,你先头该好生叮嘱二爷一番,林姑娘而今大了,又是许了人家的,可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唐突了,不然,闹出那么事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袭人叹气说:“我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只是,现在和二爷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了。”
麝月也跟着叹了口气,又低声问:“姐姐,今儿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宝姑娘做生日,还是老太太自己掏腰包,又专门叫了那边的琏二奶奶过来帮着料理的,说是吃了筵席后,还请了外面的当红的戏班子来,好热闹又好体面呢,难道说这是老太太也相中了宝姑娘的缘故不成?”
麝月等人都知道前儿不久宫里的贤德妃娘娘得了皇帝的赏赐,高兴之余也给家里每一个人都送了礼物,权作阖家弹冠相庆之意。其中,当然,宝二爷得的是重中之重,是别人的两倍多,这个好理解,毕竟娘娘就和宝二爷是一个同胞亲兄弟嘛。而不可思议的是,客居贾府的宝姑娘得的竟然和宝二爷的一样多,越过了贾府其他三位姑娘,倒是奇特,其中意味,显而易见了。只是贾老太君还不肯松口,只是说:“这次娘娘回来省亲,全仗着薛家姨妈鼎力支持,娘娘定是要如此,才能表示感谢之意。”竟然将那一层赐礼的意味轻轻抹煞。麝月等人都揣摩老太太是不是不中意宝姑娘才会如此,正在私下议论纷纷之时,老太太却又拿出钱来,亲自与宝姑娘过生日,这意思,到底她是中意还是不中意宝姑娘,倒是叫麝月等丫鬟们搞不清楚了,便来询问见识相对高一些的袭人。
袭人只是微笑着说:“我哪能知道?反正不管是谁,咱们都只有小心伺候的命。”
袭人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有私心的,据她看来,别的丫鬟看不清楚,她却知道。太太那边不消说,自然是中意宝姑娘的,这娘娘赐物,显然也是太太授意如此,刻意为“金玉良缘”造势的。而老太太的意思,显然是偏向史家的云姑娘的。要说这两位姑娘吧,若是从公而论,自然是宝姑娘为高,样貌好,性格好,又从不随着宝二爷胡闹,温柔贤淑识大体,正是贤妻之选,可是,她要是样样都好,都拔尖,却叫我又如何立足呢?倒不如云姑娘,有些疯疯癫癫,口无遮拦,又不会辖治下人和管理家务才好,往后便更要倚仗我不是?再者,我往日还服侍过云姑娘两年,情分不同,她自是要待我好的,岂不比表面温婉,实则不知腹内深浅的宝姑娘好相处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