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眼中的柔弱小白兔居然就是将整个精神病院化作修罗场的罪魁祸首,林夕就累觉不爱。
事实上在梦境中开了上帝视角的林夕对此并非一无所知的,只是梦境中的自己因为零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下意识地忽视掉了很多疑点。比如说为什么满院子的疯子里面只出现了零这么一个理智尚算清醒的正常人,为什么那个木头人一样的黑绳男孩和狂暴化的茜茜会特意帮零准备衣服,还有为什么那么爱着孩子的神父会那么干脆地放弃治疗。呀卖呆啊不是神父脑残而是因为他知道孩子们的脑域都被人为破坏了啊!
所以她其实一直站在邪恶反派的阵营里吗?!
那她后来失去意识突然奋起干掉神父也是因为被/操控了而不是金手指大开而爆种咯?
真相突如其来还如此残酷我等萌新实在承受不来啊!
林夕抱着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对这自家闺蜜说道:“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没有恶意,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吧?”
“我没说他是故意的啊。”宋雯喜爱心理学和推理,但是对于林夕的梦境也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此时热度稍褪,便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梦是由你创造出来的,所以你的潜意识认知十分重要,你觉得那孩子没有恶意,那也很有可能他是无意间造成这种状况的。”
“那个孩子的身体素质不如梦境中的你,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要走一些弯路。你也说了他们的源力有点类似我们这里的异能,那打个比方,他最初可能只是想逃离科研人员的桎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想法,但是他的大脑为了完成这条指令而执行的命令就是破坏所有试验品的脑域,造成暴动。同样的,在最终决战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想着和你一起离开,所以无意之间就操控了你。”
“人的意识和潜意识,自我、本我、超我,本就是偶尔会互相矛盾的东西,你也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这个说法让林夕更能接受,但是也由衷觉得心酸:“他最初的想法或许很单纯,但是他的力量却从极恶的方面进行诠释了吗?”
“谁知道?”宋雯不耐烦地丢了一大床棉被过来,支使道:“快点收拾东西别废话了!速度快点还能赶在晚饭之前让你睡一觉!”
做了这么一个梦便相当于一夜没睡,林夕也的确觉得有些困倦。她们已经毕业了,自然不能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因此她和宋雯早已经在校外找到了租赁的公寓,准备搬个新家开始新生活。要不是昨天晚上贪杯,她们两个女汉子也不会磨叽到现在了。
林夕和宋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便离开了宿舍,虽然多有不舍,但是对毕业之后的生活依旧是充满了期待的。
林夕宿醉本就多有不适,赶到新的住所之后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让宋雯又是好一顿气恼。
宋雯却是不知道,林夕又做梦了。
上一个梦境好歹还有个缓冲,这次的梦境却完全没有。林夕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蛋离自己极近,面上还带着三分忧愁和伤感。林夕眨了眨眼,忍不住微微向后仰拉开些许距离,不等她开口,面前的人就说道:“莉拉,你还好吗?”
leila是林夕的英文名,平时不常用,只有宋雯和各别几个好友知晓。林夕正诧异对方为何会知晓自己的英文名,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随着女子的这一声呼唤,她就只记得自己是“莉拉”而不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她叫莉拉,今年十八岁,面前的女孩名叫温妮,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
“我没事。”林夕皱了皱眉,忍不住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眉心,总觉得自己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点烦躁。
焦躁的感觉转瞬即逝,林夕很快便回过神来,虽然脑袋乱糟糟的,但是她本就是个心大不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想不起来便不想,将注意力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之上。
林夕这才发现,这是一间医院的走廊,窗外阳光灿烂,让人心情也倍感明朗。她正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除了自己以外,这里还有另外两个“陌生人”,林夕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莉拉,面前的女子叫温妮,而坐在对面长椅上的青年,则是温妮的爱慕者西里尔。
莉拉性格阴沉,容貌也不出众,在学校里人缘特别糟糕,也只有善良温柔的温妮愿意和她交朋友。温妮金发碧眼,容貌清纯可人,有一副甜美如天籁般的歌喉,几乎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这样的温妮自然有很多的爱慕者,西里尔便是其中之一,只是温妮似乎一直将他当作朋友。
林夕保持着莉拉特有地姿势,看似自卑地垂头不语,实际上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温妮性格活泼开朗,温柔娇俏,看不出多少心机城府,是个极为讨喜的女孩。而那西里尔修眉俊目,竟是个亚裔,他的容貌在林夕看来很是悦目,但却并非是温妮喜欢的类型。温妮喜欢高大英俊幽默风趣的男性,但是西里尔的容貌偏向清淡,性格也较为沉稳。
咦?奇怪了,她怎么记得西里尔原本是个挺爱笑的人呢?
林夕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但是她都自顾不暇了,也没有兴趣去管别人是不是崩了人设。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记忆一边敷衍温妮,好在莉拉这个人本身就不多话,是以温妮也没怀疑她被换了个芯子,只是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膀,说起了自己的烦心事。
温妮前些时日因为身体不适而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因为头痛的缘故似乎在迷糊之下签了一份奇怪的合同。后来,温妮回家之后想起此事总觉得有些不安,所以今日便忍不住找来自己的两个好友给自己壮胆,一同上门来讨个说法了。
温妮话音刚落,一直冷静自恃坐在旁侧的西里尔突然开口道:“你不过是来做个体检,怎么会毫无戒心地签下了合同?”
西里尔的语气虽然平淡,话语中的深意却刺人得很,一点也不像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孩。温妮心中本就惶惶,此时被他这么一说,立时委屈得红了眼眶,捏着衣摆喃喃道:“我当时觉得头疼,只想着快点离开,所以就……”
林夕心中暗暗腹诽,就这种态度还想追人家小姑娘?连她这个话废都比他来得温柔体贴。
好在西里尔也没继续怼人家小姑娘,听见她这番解释,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垂了眼,仿佛闭目养神一般。他坐姿笔挺,像一个一丝不苟的军人,既没有像一些不耐烦等待的人一样低头玩手机,也没有懒散邋遢的形容,看上去清清爽爽,格外帅气。
林夕打量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对方这身气质虽然特别,但是那是别人家的爱慕者,总不好一直盯着别人看。
三个人中,莉拉和西里尔的性格都不是外向的类型,温妮明显是做主导的那个。有温妮在中间打圆场,气氛倒也不算太过僵硬,但是也不知道是双方有意识避嫌还是本就关系不太融洽的原因,林夕始终没有和西里尔有过交谈。
这种尬聊一直持续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为止。
三个人中作为主导的一直都是温妮,这种时候也理所当然的是温妮上前与人进行交涉。林夕倒是知道好歹,站在温妮的身后给人撑腰,反倒是西里尔,虽然神情始终冷漠,却也一声不吭地站在林夕身后数步远的地方,看上去两人就好似温妮的左右门神一样。
“温妮小姐,您的来意我们都已经知晓了。很遗憾,我们当时候是在反复询问了您的意见之后才签署的条约,有影像视屏为证,录制视屏的过程中,您的逻辑条理始终清晰,我们可以确认是您本人自愿的。”领头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过于精明的眼睛,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抓着一份合同,字正腔圆地道,“这份自愿参与实验的合同是您亲口要求的,我们已经将订金打入了您的个人账户,不得违约的。”
“您若执意退出实验,那您必须按照合同偿还十倍的违约金,若您潜逃,合同会依照程序将您的父母列为负责人之一。”
林夕一听这段话就觉得莫名其妙极了,这些话不管怎么听都好像是某种不太正常的交易,那所谓的实验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林夕看着温妮轻咬红唇的贝齿,立时便知道这姑娘约莫是知晓一些内/幕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事后又反悔了。
虽然知道事有蹊跷,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动权落于他人之手,林夕当即上前一步,冷静地辩驳道:“医生,关于这份合同,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的。第一,所谓的实验是否符合道德?在进行签约的时候是否有将实验的流程交予自愿者?第二,温妮刚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请问这份合同是在十八岁之前签约的还是十八岁之后签约的?如果是前者,作为尚未有收入的未成年的她不具备承担相应法律责任的能力,合约自然也不能作数。如果是后者,一切法律责任由自身承担,为何还会祸及父母?”
林夕这番话出口,她和温妮的地位便立时颠倒,从被动者变为了主导人。西里尔看着这一幕,神情依旧沉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位女士,您的逻辑非常合理,但是这份合同并不走正规的法律渠道。”白大褂亮出合同上的一个标志,是一个红白色的十字logo。
白大褂确定林夕看清楚了之后,便十分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一抬手,道:“带走。”
林夕看着温妮一脸惶恐害怕地被白大褂身后的白大褂们给围了起来,而温妮虽然害怕,但是居然也毫不反抗地跟着白大褂走了。
林夕一脸黑人问号:“……”
不走正规法律渠道那你刚刚卡着合同瞎逼逼个马杀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