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扉养猫的时候她全程看着, 猫粮都是她出意见, 古扉跟着做的。
一开始这厮对猫完全不了解, 还想喂它们喝牛奶,是她制止的。
古扉最多陪猫几个时辰,或者在空间住一夜, 她还是器灵的时候可以随意调换视线,想看里头看里头,想看外头看外头,古扉看猫的时间严格来说还不如她。
七只猫哪只调皮, 哪只暖心,她比谁都了解, 古扉把最调皮的抱走,留下的五只都是不吵的, 有两只别的吵, 它们也会吵,别的不吵, 它们便会安静。
花溪不吵,另外三只也不吵, 它们可以睡一整天。
古扉困的厉害,打个哈欠,抱着俩猫道,“我去睡了,晚安。”
在冷宫时她俩刚分床睡那会儿,古扉怕黑怕的厉害, 半夜总想办法混进来与她一起睡。
彼时古扉已经七岁,该避嫌了,花溪没肯过,后来发现小可怜会偷偷的拿着被子在她门口睡,天亮才回去。
还因此冻生病过几次,花溪便想了个办法,骗古扉说,‘晚安’是个祝福的词,被祝福的孩子被保护着,不会做噩梦,也没有恶鬼敢来。
古扉相信了,半夜再也没睡过门口,也敢一个人睡了。
这个法子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古时候叫祝由术。
从前有个人,喝醉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坟头,吓坏了,请道士来看,做个法,喂张符又好了。
其实做法就是蹦蹦跳跳,符是很普通的草药,因为那人相信,心里安了,病自然好了,和古扉的情况类似。
他相信有人保护他,不会做噩梦,也没恶鬼敢找他,于是真的不做噩梦,一觉睡的很香。
后来她不在了,再也没人会对古扉说晚安,好在他找到了新的方式。
睡在空间里,空间没有黑夜,他无需怕,还有她守着,更不需要怕了。
就算是登基前那会儿,在娆玉那里住,也是跟余欢睡,很幸运,空间刚没她就醒了,古扉以后也不需要怕黑。
“晚安。”她像从前一般道。
古扉登时扬起嘴角,满足的转身出了门,临走前叮嘱元吉送来羊奶,把五只猫都喂一下。
元吉动作很快,羊奶端来,边喂边好奇的用眼角瞥花溪,不是第一次了,花溪早就发现,没表示而已。
她闭上眼,正面躺着,等着几只猫儿吃饱喝足后上来睡觉。
猫依人,每次都在床上与古扉挤在一起,瞧着还挺温馨,她并不讨厌。
“花溪姑娘,被子够吗?要不要再添一床?”方才出门后皇上特意吩咐过,见花溪姑娘如见他,不能有半点怠慢,否则提头来见。
皇上是认真的,他看得出来。
皇上知道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喜欢见风使舵,所以特意强调了一遍,让他敲打一下所有人,务必让花溪姑娘住得舒舒服服的。
花溪没睁眼,“这样就好,冷我会说的。”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人打扰,给他留着面子,没有明说罢了,他不能不识趣,喂完猫便对着花溪姑娘行礼,“奴才就在隔壁,花溪姑娘有事喊奴才。”
花溪‘嗯’了一声。
元吉退出门外,顺便将蜡烛一一吹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花溪睁开眼,摸着黑抚了抚搁在床里的匣子。
匣子里放着玉和碎掉的空间,也包括她想修仙的梦想,希望它能修好。
花溪身上一重,有什么踩着她往里爬了去,她听到几声‘喵’叫,猫儿们找到合适的地方,自个儿盘好,有一只躺在她脖间,花溪摸了摸猫脑袋,宠溺一笑。
天确实晚了,她也醒来很久了,身子骨疲软,闭上眼,没多久睡了过去。
元吉一直趴在墙外听动静,没声音了才去找陛下,陛下没有睡偏房,睡在他的小房间里,他问为什么,皇上便理直气壮的回他,整个长明宫都是他的,他想睡哪睡哪,睡池塘都要给他准备好被子啥啥的。
其实元吉大概猜到了皇上为什么大床不睡,非要睡他的小床,因为——挨花溪姑娘近?
只知道花溪姑娘对他来说重要,没想到这么重要,这是放在了心尖上了吧?
“怎么样?”古扉本来都睡过去了,他一开门惊醒,撑起身子问。
“睡了。”元吉如实回答。
古扉放心了,“睡了就好。”
能睡着,说明对现在的环境还是挺满意的,他得到想要的回答,心中一个放松,也跟着睡了过去。
和方才心里挂念着事不一样,这次是彻彻底底睡着,半夜还做了个梦,梦见花溪腿好了,俩人一起手拉手逛街,花溪说他想什么都答应,她付钱。
古扉不客气的把自己想要的都买了下来,有给自己的,也有给明生和余欢的,最多的是花溪的。
他想给花溪惊喜,没告诉她,拿着花溪的钱偷偷买的,用油纸包包着,花溪不知道,一股脑收进了空间。
俩人逛完了,他正要让花溪进空间看看他买的礼物适不适合她,花溪先开口了。
她说她要修仙,不会留下来。
古扉吓醒了,蓦地坐起身,才发现是梦,但是太真了,真的就像四年前。
花溪昏睡前带他出宫逛街,买了好多东西,他偷偷的支开花溪,给花溪也买了礼物,放在空间里,等着花溪发现,这一等,等到了余欢出事,然后是花溪。
事后他想起来,明生把所有东西给他,是告别,余欢亦然,会不会花溪也在与他告别?
用她自己的方式,那段时间格外惯着他,目光都是温柔的,带着些留恋。
反常即为妖,他早该发现的。
花溪那个时候就想走了。
想去修仙。
古扉猛地掀开被子赤脚下来,刚走两步踩到一个软物,黑暗里传来一声痛呼。
元吉也醒了,被他踩的。
他自己的床被皇上霸占,没地方去,虽然皇上说可以任由他选其它房间,不过元吉思来想去还是睡在了皇上脚边。
为了赎罪,今儿好像把皇上得罪了,皇上都要赶他去杂役处了,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不过就怕万一。
反正他脸皮厚,腆着脸赖下了,问皇上的时候皇上已经睡深,算是自作主张,皇上不知道,不留神踩的。
元吉揉了揉胳膊,发现皇上跨过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赤着脚,模样瞧着不太对。
他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皇上?”
皇上没反应。
他又喊,“您怎么了?”
皇上还是没反应,像是没听见一样。
元吉快跑两步,拦在皇上身前,“皇上,您……”
他突然愣住。
是他的错觉吗?
他好像瞧见了皇上在哭?
他那个性子,混世魔王一般,也会哭?
泪流满脸,很伤心似的。
元吉有些心疼,“皇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从小屁孩,变成了大屁孩,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相反,俩人关系很好,元吉的弟弟没了,心里其实一直把他当弟弟。
就算陛下有时候总爱无理取闹,比如自己的原因,说是他的原因,他明知道自己可以顶顶嘴,皇上不会说什么,也从来没顶过,因为不想气他,不想再一次失去个小弟弟。
古扉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绕过他抢了值夜太监的灯笼,提着灯笼从窗户口朝里照去,瞧见床上的人儿,体温才上升,心里不慌了,手脚不凉了,整个人缓和过来。
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头在元吉耳边吩咐。
元吉略微吃惊,“您要这些作甚?”
古扉瞪他,“管那么多作甚?弄来就是了。”
元吉不放心,“您别做傻事啊。”
他隐隐约约感觉追姑娘不是这样的,要蒙.汗药和囚禁犯人的链子作甚,莫不是想霸王硬上弓?
皇上瞧着也不像那样的人啊?
“还不快去!”古扉叉腰,“非要等人醒来是不是?”
元吉:“……”
看来皇上就是那样的人。
他是皇上,吩咐下来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去。
元吉退去一边,转身出了廊下去准备,留古扉一个人趴在窗户口,提着灯笼小心翼翼探出头往里看。
其实不太清楚,不过花溪太白了,面容在黑夜里十分显眼,加上身形和侧脸的弧度,叫他十分确定,床上的人就是花溪,她没走。
她今天意外的宠溺,答应了他好几个要求,还跟他回了宫,一切都像梦一般的美好,叫他想起了四年前。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着实吓到了。
元吉很快回来,手里拿了他需要的东西。古扉接过几样东西,按部就班,先吹了蒙.汗药在屋里。
等了一会儿,药效发挥便抱着链子像做贼一样,从窗户口跨了进去,轻轻的,缓缓的接近花溪,到了床边后找到花溪的手腕,快速掏出链子锁在花溪手脖上,另一头——连在他腕上。
很好,如此花溪就跑不掉了 。
花溪是被吵醒的,不知道是谁,在屋里喊了几声,离她很近很近,她听得清清楚楚。
“是哪个坏家伙,把我从隔壁迷.晕扛到这里和花溪绑在一起的?”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否则别想有好果子吃。”
“只能吃坏果子。”
???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