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还记得来之前和郑氏的对话。
“所以, 这位郑二郎的前……夫人是与他离异了吗?”她这么问过。
而郑氏欲言又止, “不, 她,是……去世了。”
“她身体柔弱,”郑氏解释道,“一日出行惊了马匹, 回去便受惊过度……这也无可奈何。”
崔清看向对面的郑二郎, 对郑氏的说辞表示深深的怀疑。
“郑二郎,”她主动提起话茬, “我能问问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郑二郎下意识地扯了扯袖子,把一道鞭痕似的印记藏在衣袖底下,那道鞭痕极淡, 像留在白瓷杯底的经年茶渍, “您会不会太唐突了?”虽然说这这样的话,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用上了问询的语气。
崔清没注意跪坐在门边的小厮一直偷偷打量她,而黄鹂紧紧盯着小厮。
“是的, ”她承认自己潜意识里在抗拒这次相亲,以至于无来由地迁怒对方,“我只是有些好奇。”
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看到对方母亲的那一刻,她便没再考虑过这位郎君。
崔清或许不清楚将与她共度一生的人会是谁,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嫁给什么样的人。
[他真像一头小绵羊啊,]屏幕后的林茵茵感叹着敲下这行字,[软萌可爱, 我的菜。]
[得了吧,一看就是没有担当的人。]
[我只想我的卢郎君回来嘤嘤嘤。]
“这是……”郑二郎动了动嘴唇,几乎难以听到他的声音,但拥有立体环绕声影院的何昊听到了,[这是他妈妈打的。]
小厮第一次把目光从崔清转移到郑二郎身上,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好像在不满,又有些担心。
整个直播间都有些惊讶,毕竟,方才郑夫人那副慈爱的模样并不像假装的。
“阿娘这是为我好,”他的语速极快,快得几乎听不清,“是我做错了事。”
他抬起眼偷偷瞟了崔清一眼,像是一个说错话的孩子。
“我越来越糊涂了,”崔清在脑海里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我觉得,不管这里面藏着什么事,都不关我们的事,对吧?”
她打定主意,不想再与对方有任何交集,等待两位夫人归来的时间格外难熬,崔清默不作声,因着方才的话题,郑二郎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回府的路上,郑氏笑着提到,“十三娘,可看得上眼?”
崔清只抿唇一笑,摇了摇头。
在另一个方向,郑夫人问了郑二郎同样的话题,而郑二郎挽上郑夫人的胳膊,眼睛里的真挚让人动容,“阿娘,我很喜欢她,我能娶她做夫人吗?”
“当然,”郑夫人的惊讶一闪而过,她的右手摸了摸二郎的头,噙着一抹笑,“难得我们二郎喜欢,阿娘能说不呢?”
隐在衣袖底下的左手紧紧攥起。
而亲昵的挽着她的郑二郎低下头,露出一个笑来。
不管谁看到他们两人的笑容,都能第一眼认出——
“夫人与二郎君果然是母子俩啊,”马车外的车夫隔着帘子听到里面隐隐的交谈,发出一声感慨,他轻轻一挥鞭,马匹欢快地留下一串“哒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