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顺利, 只要十分钟就能到达西院崔九娘的闺房, ]金色弹幕闪闪发亮, [当然,事情可能会有变化,所以我们要时刻小心。]
[其实没必要像做贼那样,]莱尔先生的紫色弹幕夹杂在其它弹幕之间, [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往九娘的闺房走, 若有人问,就说你有事要告诉她, 和她约好了,就算真碰到九娘,也能随便想个消息打发她。]
“对, 对哦, ”崔清恍然大悟, 回头叫上自己的丫头,“墨香, 你跟我来。”
墨香压根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她根本不敢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凑到崔清面前, 崔清带着丫头一路朝九娘闺房所在的西院而行,期间就算碰到丫头婆子,也压根没人上前问她。
“阿耶,那我先回去了,”主屋书房内, 崔九娘行了一礼,慢慢朝后退,及至房门,崔是突然说道,“太子殿下今日向我问起你。”
崔九娘身体一颤,眼睛只盯着金丝织锦地毯。
父亲向来不喜她与太子殿下走得太近,但有时又鼓励她去与太子殿下接触,崔九娘心里清楚,由不得她抗拒。
毕竟,尚未出嫁的女儿,不止她一个。
“他对你很满意,”崔是捋了把唇上的翘胡须道,“近日,不要与太子殿下走太近了。”
崔九娘喉咙发紧,干涩地吐出一个“是”字。
父亲总是这样,一旦太子殿下对她表示好感,父亲就着意吩咐她离远一些,可若是太子真疏远了她,父亲又让她前去示好。
她真像一只皮影人,披着一层人皮,手足皆束于提线人的手里,由不得她自作主张。
[我们快到了,]沉默半晌的金色弹幕蔫蔫地出现在屏幕上,[绕过前面的回廊,就能进入崔九娘的院子。]
[崔九娘的院子应该有不少丫头,你该想想怎么绕过她们的眼线。]
[卢七郎既然是有备而来,我觉得不用太操心,]林茵茵对卢绚的信心也不知是从哪来的。
院门半掩着,依稀能看到院子里的浅白色地砖,崔清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墨香无奈地去给她放风。
院子里果真没有半个丫头。
卢绚怎么做到的?
崔清左右张望了两眼,确认院子里没人后径直踏入,招手让墨香赶紧进来,顺便把门掩上。
“娘子,”墨香用气声悄咪咪地说,“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崔清充耳不闻,径直朝主屋里奔去,刚踏上台阶,弹幕还来不及提醒,迎面撞上一个身穿粉色裙子、梳着双鬟的丫头。
三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粉裙丫头的声音格外大,好像在给屋里的人示警一般。
崔清还未说话,便听见屋里的脚步声,卢七郎掀开一半半旧不新的草绿色门帘,脸上带着笑意,“你怎么也来了。”
既然两者是认识的,粉裙丫头便不再说话,去院门处守着,临行前还嘟起了嘴,简直可以挂个油瓶。
“我们的时间不多,”卢七郎帮崔清打起帘子,“分头找吧。”
找什么?这话她还没问出口,卢绚便放下了帘子,先一步朝西边的耳房走去。
[先找着吧,]弹幕滑过,[抓紧时间,从主屋到这最多五分钟。]
崔清忙轻手轻脚朝九娘的闺房走去,墨香一个人站在厅堂里,坐立不安,索性出去在廊下守着。
“是,”九娘低头敛眉,退出书房,在放下帘子的那一刻,她一把抓住身边贴身丫头的手腕,她抓得如此之紧,丫头的手腕被她攥得发白。
丫头手疼得紧,却不敢吭声。
好一会儿,崔九娘才意识到什么似的放开手,道,“我们回去。”
“卢八郎他们还在后花园等您……”说到后面,丫头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最后道了声,“是”。
而在距离她五分钟路程的闺房里,崔清正小心地翻找着九娘的私人用品——有几条弹幕说她回教坏小朋友,被其他人怼了回去。
“我这是秉公办案,”崔清不忘为自己解释,“你们就当我有搜查证好了。”
[这只是电影情节,]她的拥簇者附和道,[你看电影里还有谋杀情节,怎么不说教坏小朋友呢?]
[黑猫警长!]
[鸭子侦探!]
崔清没时间看他们耍宝,她先抖了抖挂在衣架上的衣物,金丝银线展露出来,熠熠生辉,满屏感叹,把衣物放回原地,她掀起床帘,向床榻下手。
她一向有把贵重东西放在枕头边的习惯,不知崔九娘是否一样。
她把床上的瓷枕拿起来,枕头下压着一块帕子。
这方帕子是块素丝帕,宽大,不像是女儿家用的,其上干干净净,并无半点痕迹,好似一块新帕子,但从其压痕来看,显然在枕头下放了一段时间了。
[一般这种帕子,不是要题首诗吗?]弹幕不禁有些失望。
[笨蛋,丝帕就是最好的传情之物好吗!]见多识广的林茵茵毫不留情地打字道,[丝帕丝帕,横也是丝(思),竖也是丝(思),不用谢,这是林黛玉妹妹告诉我的。]
[……神特么林黛玉,这过度解读吧!是不是鲁迅告诉你的?门外一颗枣树,还有一颗也是枣树?]
崔清把帕子依折痕折好,压在枕头下,随即翻找起她的箱笼。
“丫头们呢?”崔九娘一到院门前,便蹙起了眉,“我不过才离开了片刻,怎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娘子,”粉裙丫头喊了一声,碎步快走而至,“夫人叫姐妹们去领赏钱,姐姐们便叫我留着守院子,可巧娘子到了。”
“可有人来?”崔九娘一面说,一面朝里走。
“并无人来,”粉裙丫头一着急,登时便道。
而此时的崔清,刚翻出一个香囊,香囊里透着股熟悉的薄荷气味。
我好像,在哪嗅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