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萌梦坐在原处没动,笑嘻嘻地转向朵朵,还没开口,朵朵已经软着嗓子提醒:“我爸爸叫你下车呢。”
“小朋友你这么对阿姨很不礼貌的你知不知道?”萧萌梦开始说教。
朵朵很受教地点了点头:“哦……”
又补充了句:“阿姨,我爸爸说请你下车。”
秦止也已经按开了车门,盯着后视镜里的萧萌梦:“萧小姐!”
萧萌梦也望向后视镜,视线与秦止在后视镜里交汇:“秦董,大家都是生意人,礼数还是要讲究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私人时间不谈工作,还请萧小姐见谅。”
萧萌梦无所谓地耸耸肩,很爽快地下了车,临下车前还不忘扯过朵朵,在她脸颊上打了个啵,揉着她那一头乌黑长发:“小朋友,我们待会儿再见咯!”
朵朵嫌恶地狠狠擦着脸颊,摸到湿湿的唾液时小嘴瘪得都快哭出来了。
秦止递了两张纸巾给她,朵朵一边用力擦着一边控诉:“那个阿姨好讨厌。”
搓得小脸蛋都红了,秦止看着她嫌恶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侧过身细细替她擦干净,又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揉着她的头发:“好了,已经擦干净了。”
朵朵没再擦了,小嘴还瘪着:“我再也不要和那个阿姨玩了。”
当下车后又看到开车尾随而来的萧萌梦时,朵朵一张小脸都臭了。
萧萌梦笑嘻嘻地下车来,走到近前刚要去碰她朵朵已经很机警地躲到了秦止大腿后。
秦止看着萧萌梦:“你怎么又来了?”
萧萌梦拍着手站直身,往餐厅偌大的招牌扫了眼,侧头看他:“这也是秦董家投资的餐厅?”
秦止没理她,牵着朵朵的小手进了餐厅,落座时萧萌梦也厚着脸皮跟着坐了下来。
朵朵戒慎地盯着她,萧萌梦刚颠了下屁股,朵朵马上戒慎地往秦止怀里缩:“不许亲我,口水好恶心。”
秦止正点着菜,闻言淡淡瞅了萧萌梦一眼:“我女儿有洁癖。”
萧萌梦忍不住笑了:“小丫头才多大都有洁癖了?”
走过来又弯腰冷不丁在她另一侧脸颊上亲了一个,存心逗朵朵,朵朵嫌恶地撇过头,正要推开萧萌梦,一道男音略诧异地在这时插了进来:“秦董?”
另一道女声也跟着响起:“秦董,也来吃饭呢。”
秦止闻声抬头,两人略眼熟,脑海中转了圈后想了起来,都是旭景里的人,男的应是运营部的经理,女的是投资并购部的,具体叫什么名字秦止没想起来,但依稀记得女的是坐在宁轻旁边的,叫许什么的。
秦止没能将人和名字对上号,却还是礼貌地颔首,打了声招呼。
许琳疑惑的眼神从萧萌梦身上转到了朵朵身上,再转回萧萌梦身上,心里暗暗诧异,也不好追问,打过招呼就和男友先上楼了。
第二天上班时许琳和宁轻说起这事来,旁敲侧击问宁轻知不知道秦止和萧萌梦在交往。
秦止有个女儿的事在前两天朵朵失踪时就已经传开了,包括他至今未婚一事。
凌宇的项目许琳也有过接触,她认得萧萌梦,只是没想着萧萌梦和秦止竟也走到一块去了。
许琳记得秦止入职以来几乎从不介入投资并购部的项目的,惟独凌宇的案子,不但亲力亲为,便连谈判也是亲自去谈,现在看来,大概是和萧萌梦多少有些关系。
宁轻对这件事也是完全不知情,许琳和她说秦止和萧萌梦在一起时她还意外了下,自从那天秦止明确告诉她希望她和朵朵保持距离后,哪怕心里确实挺想念朵朵,宁轻也是克制着没去联系朵朵了,不过秦止即使真的和萧萌梦在一起了应也不是多奇怪的事。宁轻记得那天在餐厅里秦止原是要和萧萌梦相亲的,凌宇的项目秦止也亲自负责,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宁轻和萧萌梦接触过几次,确实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子,比她大了差不多两岁小孩心性却还很强,假如真结婚了应是也会好好对朵朵的。
宁轻觉得她应该替秦止和朵朵开心的,只是自许琳和她说起后她胸口隐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秦止给她的观感里,一直是个对宁沁深情执着的人,如今这么快就找了另一个女人,让她对他的认知形成了落差,突然就发现,秦止也只是个普通男人,再深情不悔终究抵不过现实,他和宁沁,也终究不是活在童话里。宁沁已经不在了,他还有数十年要走,朵朵也还小,合适的年纪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其实挺好的。
因此下午陪秦止一起去凌宇时宁轻也就真心实意地对秦止道了声恭喜。
秦止正开着车,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我和萧萌梦交往了?”
宁轻一愣:“难道不是?”
上午许琳和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宁轻虽不太了解秦止,但她隐约知道秦止是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的,尤其是女人,如果不是交往中,宁轻有点想象不出他和萧萌梦一起吃饭的缘由。
秦止没明说,淡淡应了三个字:“想太多。”
宁轻不太摸得透这三个字的意思,像在澄清,又像在暗指她多管闲事。
在见到萧萌梦前宁轻觉得应是第一个,见到萧萌梦后,尤其是开完会后,萧萌梦轻快地蹦到秦止面前,仰着脸笑嘻嘻地问秦止:“秦止,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接朵朵好不好?”,宁轻觉得应是后者了,秦止不太想她再掺和进他的家事里,那天在刘家村他突然变化的态度就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之后在电梯里明确告诉她,为了朵朵好还是尽量少和朵朵接触,已经是将话挑得很明白。
宁轻自认是识时务的人,不管怎样,她家对不起朵朵是事实,不便多打扰也是事实,因此没等秦止开口,收拾好会议笔记的宁轻已经先行开口道别:“秦董,下班时间也快到了,我先走一步了。”
萧萌梦对宁轻印象不错,之前还差点误以为宁轻就是朵朵的生母,后来秦晓琪和她解释过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这段时间工作接触下来也是挺喜欢宁轻的,也就笑着道:“宁小姐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宁轻笑了笑:“谢谢萧小姐,不过今天可能不行了,已经约了我男朋友一起吃饭。”
朝秦止略略颔首,宁轻先行离开。
徐z确实约了今晚一起吃饭。
出了凌宇办公大楼宁轻给徐z打了个电话,徐z知道她下午要来凌宇,特地过来接她,现在已经到附近了。
宁轻在楼下等他,刚等了会儿便看到秦止下楼来,却没看到萧萌梦。
秦止也看到了她。
“不是说要去约会?”秦止问。
“正准备过去。”宁轻刚应完就看到了徐z的车,正慢慢驶进来。
宁轻冲他招了招手,歉然冲秦止道了声别,人就走了过去。
宁轻没想到一起吃饭的除了徐z还有徐泾升和何兰。
在一起这么多年,徐z的父母宁轻早已是见过,也一直被他们当儿媳妇看,见了倒也不觉陌生或者尴尬什么的,只是因为上次的小冲突,宁轻在这样的场合再见到何兰,心里到底是有些膈应。
“宁轻。”何兰也开了口,体贴地替她倒了杯茶,人看着也没有了那日在办公室的盛气凌人。
她将倒满的茶递给宁轻,冲她微微一笑:“那天是伯母过分了,希望你别放在心里。”
徐z抬眸望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何兰把那天的事大致说了下,“我当时也是被那些流言蜚语给气得昏头了,阿z那两天情绪也不好,我一时担心就迁怒了。”
何兰看向宁轻:“宁轻,伯母真不是故意的,你不会还在生伯母的气吧?”
何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在场的都是长辈,宁轻也只能笑着应:“是我的问题,让你们担心了。”
何兰也笑了,还很体贴地主动给宁轻夹了菜,聊着聊着也就提起了两人的婚事来。
徐泾升很满意宁轻这么个儿媳妇,两人在一起也好几年了,如今看着两人也到适婚年龄了,也是很赞成两人赶紧把婚事给办了。
徐z是早有安排的,连求婚戒指都准备好了,他向她求婚时,宁轻的父母和大哥大嫂宁峻徐盈也出现了。
今天的吃饭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求婚,而且还很浪漫,周围的吃饭的人变成了观众,玫瑰气球蜡烛音乐,气氛很浪漫,众人都在起哄着让她点头。
宁轻盯着那枚钻戒,脑袋里有些空,一切太过突然,她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徐z牵起了她的右手,捏着钻戒将戒指缓缓套入她的无名指中,宁轻下意识地缩着手,隐约想逃避,但她动不了,脑袋混混沌沌地发疼,她只来得及看到徐z将那枚戒指套入了她的右手无名指中,然后在掌声中,宁轻昏了过去。
宁轻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在医院里。
徐家一家人和宁家一家人都在病房里守着她。
宁轻隐隐记起昨晚的事,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多了枚钻戒。
何兰看她已经醒了过来,似乎松了口气,笑着道:“总算醒了,幸亏没什么事,医生说只是最近太疲惫,你好好休息就好,婚礼的事就别瞎操心了,交给我们几个老人家就好。”
“结婚?”宁轻皱了皱眉。
“那当然啦。”接话的是徐盈,“宁轻,被求婚惊喜得昏过去你这算得史上第一人啊,昨晚那么多人看着,都争相把这奇观发到微博上呢,你和我哥都快成微博红人了,现在这婚也求了,也公告天下了,接下来肯定是婚礼嘛。”
宁轻想她大概真的是第一个被求婚时昏过去的女人,但绝不会是开心得昏过去的,被吓晕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只是她晕得似乎不是时候,一觉醒来,她成了徐z的未婚妻,而且全世界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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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轻当天下午就出院了。
第二天去上班迎面而来的都是恭喜声。
其实她这个事在微博上并没有闹得多大,也没上热搜,毕竟不是什么明星,就一小部分人好奇看到而已,刚好这一小部分人里有公司的同事,一传十十传百也就传开了。
下午下班的时候宁轻和秦止在电梯又遇上了。
“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电梯门关上时,秦止客气地道了声祝贺。
宁轻唇角动了动:“谢谢。”
和秦止一前一后地出了电梯,刚走到大门口远远就看到了萧萌梦,开着车门立在车前。
看到秦止时还很得意地冲秦止招了招手。
秦止脸色淡冷了下来,像没看到般,转身往车库去。
宁轻奇怪往秦止看了眼,和萧萌梦打过招呼后也前往车库取车。
她的车位和秦止的刚好挨着,看到他上车要离开,也就随口问了句:“萧小姐在外面等你,你不过去打声招呼?”
“不用了。”
淡淡留下一句话,秦止上了车,开着车绕过萧萌梦,往家里驶去。
中途看到萧萌梦似乎开着车一道过来,车子几个利落打转,绕了个圈,甩了人,回了家。
朵朵已经被秦晓琪接了回家,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翻着漫画书,电视还开着。
电视上正在播地方新闻,都是一些市民热点,徐z向宁轻求婚的新闻刚好上了这一热点播报。
朵朵本来是安静地啃着苹果的,刚好抬头看到了,一眼认出了宁轻,马上放下漫画书,从沙发上爬了下来,拖着拖鞋跑到液晶电视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半弯着腰,睁大了眼睛盯着电视机前宁轻和徐z的照片看。
秦止刚好回来,朵朵听到开门声时扭头朝他看了眼,问他:“爸爸,什么叫求婚?”
秦止没想着朵朵会突然这么问他,一时愣了愣,想着应用尽量简单的语言向朵朵解释,也就随口答了句:“就是和结婚差不多。”
“那结了婚之后是不是就会生很多的小宝宝?”
朵朵扭着头问。
秦止正在换鞋,也就点了点头:“对啊,结了婚就可以生很多小宝宝了。”
朵朵小嘴马上瘪了下来,闷闷不乐地坐回了沙发上。
秦晓琪正好从厨房出来,正巧看到新闻,有些意外:“徐z向宁轻求婚了?还办得挺轰动的,连新闻都上了。”
秦止闻言往电视瞥了眼,果然是在播报徐z求婚的画面。
好奇的网友将这个事给po到了网上,富有探究精神的记者很尽职地挖出了徐z的身份来,旭景集团的大少爷。
外界不知道徐泾升还有秦止这么一个前妻生的儿子,一直误将徐z当成旭景的大少爷。十多年前旭景刚上市时徐泾升何兰也高调,常带着一双儿女出现在媒体前,有一定的曝光量,虽然这几年来徐家整个低调了下来,但稍微敬业点的记者还是轻易能将这些旧新闻挖出来,有了旭景大少爷的身份加持,原本普通的小市民新闻也变得高大上起来,一则热点里还特地盘点起徐z宁轻的交往史以及徐z宁轻的职业来。
宁轻只是普通家庭出生普通学校毕业的普通女孩,没什么新闻价值,新闻也多半是围绕着徐z来盘点的,包括他本科和研究生在美国专门攻读心理学,研究生毕业后主要进行科研工作,就连曾发表过的学术论文都一一报导了出来。
秦晓琪看着新闻,有些感慨:“这徐z搞这研究看着挺玄幻的,什么记忆移植什么的,怎么突然想不开跑回国内开个小诊所?”
秦止闻言抬头朝电视看了眼,液晶屏幕上介绍的是他研究生时期发表的一篇论文,讨论记忆移植与催眠相结合的可行性。
秦止不觉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