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钰气喘吁吁地跑到山顶,手软,脚软。
他自认体力好,经过这些运动量,完全吃不消。
不过,他不愿在初元面前示弱,将喘气声咽下,昂着下巴看初元,道,“师父,我跑完了。”
初元斜斜地瞥向徐清钰,道,“你还有力气站直说话,看来我挑选的山还不够大。”
徐清钰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你在说什么魔鬼宣言!
这山还不够大?
他断断续续跑了四个时辰才跑上来,完全凭着一股毅力,以及不被初元看扁的心态,才能完好站在这里。
徐清钰头一次猜测,他这么拼命,是不是错了?
按照初元的逻辑,他应该示弱,再示弱,最好狼狈不堪。
不过很快,他坚定自己想法,他没错,初元就是在找茬。无论他做得多么完美,初元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意识到这个事实,徐清钰很快平静下来,一双请冷冷的眸子盯着初元,好似再说,作,我看你怎么作。
初元,……
初元卷起徐清钰,回到宫殿书房。
她松开徐清钰衣领,徐清钰没了借力,踉跄两步,双膝一跪,双手撑地,不过他手臂酸软无力,缓冲之后彻底失了力道,脸啪叽一下和地面亲密接触。
地上全都是绒毯,摔在上边不仅不会痛,还很舒服,徐清钰趴在地上,面色变了几变,最后浑身卸了力道,彻底忘了仪态,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初元用脚踢踢徐清钰大.腿外侧,她用的力道不大,跟小狗崽蹭蹭似的,完全没有威胁力,徐清钰将脸换个方向继续趴着,任初元踢。
反正都没面子了,还是舒服更重要。
初元见徐清钰这么快就死皮赖脸,后退一步,抱胸不悦,“这就不行了?你的仪态呢?”
徐清钰心道,在你的折腾下,还要仪态做什么,反正都会丢的。
“你,徐清钰,身为我初元,星元界唯一仙人的弟子,你该记住,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更为我初元的脸面。无论何时何地,多么狼狈状态下,都得保持你的仪态,起来,正襟危坐。”初元厉声喝道。
明明是散仙,徐清钰腹诽。
他慢吞吞地直起上半身,盘坐,仰视初元。
明明他按照初元的要求正襟危坐了,可是初元却从他的坐姿上瞧出股吊儿郎当的意思,没有一点贵气,像个浪荡子。
初元凝眉,审视徐清钰的坐姿,没查出不规范的地方,当即知道这是徐清钰不痛不痒地反抗。
辣眼睛,初元最不喜这种气质,看着就不正经。
初元嫌弃地移开视线,扔给徐清钰一本巴掌厚的书,道,“一刻钟内,将这道藏第一篇《上清感应道经》背完。”
徐清钰粗粗翻阅一下,《上清感应道经》共有十八页,每页有几百字,一刻钟内背完?
初元确定说的,不是一刻钟内看完?
徐清钰抬头看了初元一眼,抓紧时间边看边背。
一刻钟后,初元摇头道,状似失望地开口,“背诵速度太慢了,你记忆力不行啊。”
我过目不忘,你竟然还说我背诵速度太慢?
徐清钰捏紧手中书籍脊背,不忿之语冲到喉咙,不过他望向还有一页未读的经文,又将反驳咽下去。
不管事实如何,没完成就是没完成,找借口没意思。
初元挑眉,意外徐清钰的反应。
她神色缓和不少,她自然知道她这要求是强人所难,她都想好男主抗议后如何辩驳他,没想到男主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找茬对方没反应,自然没意思。
初元不再刁难,等男主将剩余的经文都读完,开口道,“背。”
徐清钰合上书,口齿开合,“天朗徘澹舛疵鳎票Ω牵┏灏倩帷刑炻牡兀婪u橐弧!
一字未错。
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徐清钰是真的背下来了。
初元双目瞪圆。
过目不忘对修真者来说,是最基本技能,可是徐清钰还是个未入道的凡人,这悟性与记忆力,堪称恐怖。
初元不由得记起当初她背道经背得□□,连梦里都是经文,再对比下徐清钰此刻的轻松,初元深深地妒忌了。
她又丢下一本书,道,“这是《上清感应道经》注解,背。”
徐清钰接过,低头认真背书。
这让他想起以前在宫里随夫子上学的那段时光,那时他是继后之子,宫中人人敬捧,不敢有任何怠慢,他不用为其余事烦心,只需认真学习便好。
那是他前半生少有的明媚日子。
他握着书,心情平静,认真背诵。
“这是功法注解,背。”
徐清钰再次背下。
初元掐指算了算时辰,道,“将刚才让你背的书籍默写一遍,一字未错后,今日便可休息。”
徐清钰,徐清钰想骂脏话。
他胳膊酸痛没有缓解,痛得感觉不像是自己,就他现在这个状态,让他提笔写字?
怎么可能做得到!
徐清钰抬头,正撞上初元似笑非笑的视线,好似笃定他会放弃。
徐清钰满腔怒火熄灭,他一瘸一拐地往书桌走去。
书桌上笔墨纸砚都有,徐清钰按照过往习惯,将镇纸宣纸摆好,慢吞吞地磨好墨,从笔架上拿过自己惯写的毛笔型号,开始默写。
徐清钰本来有一手好字,但手臂酸软,使不上力,刚落笔就在纸上沁出一大块墨迹。
徐清钰,……
他硬着头皮开始写,宣纸上字歪歪扭扭,字墨团成一团,完全不能看。
初元站在徐清钰身侧,饶有兴致地望着这字,凉凉地开口,“乖徒儿,你这字不行啊,比刚握笔的幼儿还差。要不,等一月后新弟子入门,你和那些新弟子一起开蒙?”
徐清钰,……
为了让他丢脸,连自己的脸面都不顾了吗?
他放下笔,将写废的宣纸丢到纸篓子,抬头笑道,“师父,还是不了,若是让人知道,您的弟子要和新弟子开蒙,您散仙名头往哪搁?别人笑我废物,也是在您面子上踩,您说是不是?”
初元冷笑,“你是符元的弟子,和我初元有什么关系?”
徐清钰,……
是在下输了。
徐清钰重新提笔,全神贯注于笔尖,字虽然依旧歪斜,结构松散,没有笔锋,但总算能看。
徐清钰对这很满意,认认真真地将自己记下的经文写下。
他写得太过认真,手臂上的酸痛彻底忘记,等他开始默写功法标注,他身侧灵气随着他的笔尖聚集在他身侧,当即引起入体。
初元,……
不气不气,我不妒忌,初元稳稳心态,再次心底怒骂苍天不公,天道到底给他亲儿子开了多少挂?
徐清钰写完最后一字,搁下毛笔,习惯性地动动手腕。
他抬头,对初元道:“师父,我抄完了。”
“好,去休息吧,明日卯时正,别忘了。”初元身形一动,消失不见。
徐清钰不解,不该泡药浴吗?
若不泡药浴,以他现在的情况,明日怕是要废在床.上。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将自己抄写的经文收好,后知后觉发现,他手脚有力,不再酸软,和泡完药浴效果一样。
徐清钰一摸自己手背,上边沾了一层薄薄的清灰,这是引气入体排出体外的杂质。
原来他已经引气入体了,徐清钰面上露出个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傻笑。
他真的踏入这个新世界,他不再是凡人。
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迈大步往前走。
徐清钰眸底纯然坚定,向道之心在这刻纯粹而增长。
他去灵池泡完澡,换上雅风送给他的能自动调整大小的法衣,走到灵池旁边小卧室的床.上,闭眼入睡。
在他即将睡着之前,他忽然被人粗暴拎起。
徐清钰眸底凶狠,怒瞪这个吵醒他的罪魁祸首。
徐清钰眼神再凶狠,在初元眼底也是没长成的小兽崽子,没有杀伤力。
她收回手,得意地笑,“你已经踏入修仙之途,怎能这般贪图安逸?修者多以打坐替代睡觉,你还如凡人这般晚上睡觉,真是浪费大好修炼时间!更何况,修炼之事非一日之功,需日日水磨功夫,你白日勤于外功,不靠晚上将内功补上,竟还妄图睡觉,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思进取的弟子!”
徐清钰,我忍。
他知道初元是故意的,故意不提醒,然后在他即将入睡的时候吵醒他。
幸好他没起床气,打断睡眠的不悦还能忍,不然还不知初元会想出什么法子惩戒他。
徐清钰瞪了初元一眼,盘腿闭眼,默念功法,开始纳灵入体,行走周天。
初元有些忧伤,男主太听话,让准备磋磨男主,让男主充满对她敬畏的初元,感觉力道无处使。
太乖了,差点就让她忘了,男主是个仇女症患者。
初元握手,这肯定是男主的计谋,先用乖巧让她放松警惕,等她放下防备,他再发病将她杀了。
毕竟,她一天天的挑刺,他肯定心底都记满小本本。
不能让男主算计成功,她明日要变本加厉,她就不信,男主能一直藏着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