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岐依稀记得她听过类似的台词，但年代久远，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她只觉得内心雀跃，浑身都洋溢着难以自持的激动――好久没见过这种毫不做作的傻叉了，真是太让人怀念了！

女生睁大双眼，深褐色的眼睛因兴奋闪闪发光，她甚至没稳住声线，最开始的几个词带着一股奇怪的颠簸音调：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这家伙肯定是个死神，而且就是之前在研究所几次三番偷窥她的人。之前她两次察觉到对方的存在：里瑟对她交待计划安排，以及她为那名女性死者阖上双目。

这货自高自大，目下无尘，将人类视为“劣等生物”，并把同类中对人类表达善意、与之相交的人视为叛徒――他肯定没当多久死神。

哦，最重要的一点，都是死神了，竟然还玩种族歧视？？？

听到谢岐的反问，那人面色越发不耐，还算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我不屑与你说话”，女生健壮，立刻步伐悠然地朝他走去。那家伙果然露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一脸嫌恶的往后退了半步，还特意扭开头。

哦，等的就是这个动作！

在人眼捕捉不到的瞬间，谢岐脚下发力，猛地飞身向前，倏忽间就冲到那家伙面前！她高高扬起右手，大力挥拳，狠狠地砸到他的鼻梁上！

啧，虽然打人不打脸――但你也不是人呀！

那家伙果然被打得一声惨叫，踉踉跄跄地连后退好多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谢岐的第二拳就紧随其后，接着就是“啪啪啪”响亮的三计耳光，直接把他扇倒在地！

“你！――”那男人的脸已经肿了起来，他冲谢岐怒目而视，“你竟然！――”

“怎么？我竟然用人类的方式打你？”谢岐笑得灿烂，“可你连这都躲不开呀，我有什么办法？”

女生说着一脚踩上对方的胸口，她的身材高挑纤细，体重并不算重，踩上去的姿势也很随意，但那死神却是一副动弹不得的痛苦模样，他的眼神越发愤怒，几乎像是淬毒的匕首，死死地钉在谢岐身上。

“连我是谁都看不出，还敢对着我装？敢那么跟我说话的人现在连坟都没了！”谢岐带着一脸天真又无辜的模样，她说着动作夸张地抽了抽鼻子，“呵，赫尔海姆的霉味，你果然是那个恋父癖的手下，长得都跟她爹一个画风！”

虽然x号地球的洛基还是个妥妥的中二病，不过神话体系基本上是固定的，他再中二，也必须得有个叫赫尔的女儿。

“刚当死神没多久吧，小傻x，突然凌驾在人类之上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觉得人皆蝼蚁，不值一提？别忘了你自己之前也是人，数典忘祖，活该被人打。”

谢岐正说得高兴，突然感到手机震了起来，她漫不经心地掏出一看，双眼立刻睁得溜圆，忙不迭地接起电话，语气更是格外热络。

“老大啊，好久不见！你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跨宇宙漫游话费不低吧？”

电话是她顶头上司打来的，就算隔着不同宇宙的维度，他的声音依然低沉、醇厚又充满磁性，是谢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老板让我给你带句话――”

“你说你说，我一定照办！”隐性声控?谢岐立刻一脸狗腿地答道。

“――‘别打死了’。”

“……呵呵，承蒙他老人家惦记。”

传达完上级领导的精神，谢岐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中国民间传说中包青天包拯的手下，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立刻挂断电话。女生嫌弃地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泄愤般地用劲碾了碾那死神的胸口。

散开的领口下露出一小截复杂的图案纹身，谢岐挑眉，看向他的眼神也立刻一变。

“……堤库特里？！阿兹特克都灭族几百年了，他竟然还在瞎蹦q？但你去过赫尔她家……”

谢岐弯腰，冲死神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威吓表情：

“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全名。”

那死神本想摆出一副誓死守节的烈夫形象，一等谢岐加重脚下的力道，他便只能嗫喏着报出一长串单词。

“很好，以后我会找你的――你现在可以彻底滚了。”

女生终于挪开脚，那死神立刻一手捂脸一手捂胸，连滚带爬地站起身，瞬间消失在一片黑雾之中。

神明的世界中有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力量的强弱取决于信徒的数量。越多人知道某位神明的名字，他们的力量就会越加强大。

这就好比她那位大老板包拯的力量一定比赫尔大，哪怕前者上头还有五方鬼帝和酆都大帝，后者已经是北欧神话中阿萨神族的冥王。

没办法，华夏文明人多势众，相关的影视书籍也挺好看，更别说……就谢岐知道的情况，她顶头上司在现世的人气可不低，不管cp是男是女，他可是很多妹子的梦中情人呢！

相对的，对于阿兹特克这样已经消亡的民族来说，冥王的力量可能还比不上谢岐这样的黑白无常，他手下的死神就更不值一提了。

堤库特里明显抱上了赫尔的大腿，想跟她一起搞票大新闻，真是……莫非他长得跟电影里的洛基一样？！

谢岐想了想“那位洛基”邪魅的气场和堪忧的发际线，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事抛在脑后――那是复联要担心的事情。

女生一边漫无边际地满脑子跑火车，一边随意地往天台的边缘走去。这会儿已经是夜幕低沉的晚上，借着附近高楼大厦的灯光，平台上还是亮如白昼，但夹在这些高楼抑或矮屋中的小道却是一片漆黑，诚然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的另一个世界。

就像她之前翻跃栏杆直接下楼一样，谢岐轻轻松松地撑着矮墙向外跃去，地心引力抓着她向下坠落，不过一秒，她的脚下便盘旋出一道模糊又朦胧的影子，托着她缓缓下落，直到离地几米的时候才倏而消失。

谢岐降落的地方是小巷的尽头，一条死路，身侧就是两米多高的水泥石墙，只有远方的路灯投来一抹黯淡的黄光。

按理说，这里该是空无一人，但出乎谢岐意料的是，随着她落地时发出的轻响，昏暗的环境中猛地响起一声惊叫。

女生循声望去，在斜前方的门洞里看到一个黑发少年。他应该正在穿衣服，手上拽着一件t恤，上半身赤.裸，牛仔裤还没来及拉上扣好。

谢岐的目光从他的脸一路向下，路过瘦弱的胸.部和平坦的腹部，最终停留在牛仔裤的拉链处。

作为出生于酆都城的鬼差，谢岐有着无与伦比的夜间视力，所以她确凿无误地意识到，这疑似大晚上独自一人躲在小巷里打.野.炮的少年郎，竟然穿了条图案眼熟到辣眼睛的内.裤。

――那一圈蝙蝠侠logo是什么鬼啊？！

正在谢岐思索要不要尖叫一声装装矜持的同时，对面那少年猛地拿t恤捂住胸口，一脸震惊，以至于声音都有些结结巴巴。

“你是谁？！我刚刚根本没注意到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喂，你弄这么一副娇羞的模样干什么？你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谢岐没有说话，那少年看起来更惊慌了，他一边扭头四顾观察周围，一边不住地踢着脚边的什么东西。这种夸张的“小动作”吸引了谢岐的注意，她不动声色地往地上瞟去，越看越觉得那坨紧身衣一样的红色连体装……有些眼熟。

脑海中灵光一闪，谢岐立刻重新看向那少年的面孔，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对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副高中生的模样，他长得也像那种学校中随处可见的普通学生，瘦弱的身材，平凡的样貌，稀疏平常的气场，额头上也带着几颗粉刺。

靠，一个穿着蝙蝠侠logo图案内.裤的蜘蛛――

“我明明在巷口两端都留了蜘蛛――”那少年单词说了一半，硬生生吞下了后面那个“网”字，“只有正上方，难道说……”

彼得?帕克aka蜘蛛侠瞪大双眼打量着谢岐，神色狐疑又带着几分惊叹。

“――你会飞？！”

彼得似乎将谢岐面色古怪的沉默等同于默认，他看起来更激动了，甚至忘了继续拿t恤挡住胸口。

“你肯定会飞！要不然你不会出现在这里！天啊，飞行！我太羡慕了！”

“你不是正义联盟也不是复仇者联盟的成员，难道你是变种人？我还从来没见过变种人呢！”

“你见过x教授和万磁王吗？！”

“你知道……”

连裤子都没穿好的少年还在喋喋不休，谢岐终于没忍住扶额叹了口气。

天啊，为什么还没成为真?蜘蛛侠的蜘蛛侠……竟然这么话痨？！